漢江的冰麵在炮火中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,蛛網般的裂紋從彈著點向四周蔓延。李雲龍趴在江堤的彈坑裡,用凍僵的手指摳掉望遠鏡鏡片上的冰碴。對岸的美軍陣地上,工兵正在架設浮橋,4坦克的履帶碾過凍土的聲音隔著老遠就能聽見。
"老李,師部急電。"趙剛拖著傷腿爬過來,遞上被鮮血浸透的電報紙,"命令我們今夜必須渡過漢江,與東線兵團彙合。"
李雲龍掃了眼電文,隨手塞進懷裡當止血棉。三天前那場遭遇戰,彈片在他肋間犁出的傷口已經開始化膿,每次呼吸都帶著鐵鏽味。他扭頭看向身後——三百多名戰士蜷縮在臨時挖的貓耳洞裡,大多數人纏著滲血的繃帶,有個小戰士正用刺刀刮下樹皮煮湯。
"讓炊事班把最後那點炒麵分了。"李雲龍吐了口帶血的唾沫,"告訴同誌們,吃飽了今晚闖鬼門關。"
夜幕降臨得突然。江對岸的美軍陣地點起了篝火,烤肉的香味順著北風飄過來。李雲龍借著月光檢查武器,發現僅剩的五發手槍子彈裡有兩發已經鏽蝕。林誌雄拄著木棍挪過來,斷腿處綁著樹枝固定的夾板。
"偵察排摸清了,美軍在江心島設了機槍巢。"他在地上畫出簡易地形圖,"浮橋下遊三百米有處冰麵較厚,但對岸有雷區。"
子夜時分,部隊開始秘密渡江。戰士們兩人一組抬著傷員,棉衣裡塞著樹枝增加浮力。李雲龍拖著裝滿手榴彈的竹筏走在最前麵,冰水灌進膠鞋的瞬間,腳趾就像被千萬根鋼針紮透。
"喀嚓!"
脆響在寂靜的江麵上格外刺耳。李雲龍立刻舉手示意停止前進,看見右前方冰麵裂開一道三米長的口子。隊伍最後麵的小戰士慌亂中踩塌冰層,半條腿陷進刺骨的江水裡。
美軍陣地的探照燈突然掃過來。李雲龍撲倒在冰麵上,聽見對岸響起英語喊叫聲。子彈打在冰層上濺起冰晶,有個抬擔架的戰士悶哼一聲倒下,鮮血在冰麵上暈開暗紅的花。
"全速前進!"
隊伍在彈雨中拚命衝向對岸。竹筏上的重傷員開始還擊,三八大蓋的槍聲在江麵上回蕩。李雲龍剛爬上一塊浮冰,突然看見江心島機槍巢噴出火舌,衝在最前麵的十幾個戰士像割麥子般倒下。
"二組掩護!"李雲龍拔出最後一顆手榴彈,"其餘人從左側繞過去!"
冰麵在炮火中劇烈震顫。林誌雄帶著敢死隊撲向機槍巢,有個戰士背著炸藥包在冰麵上爬行,身後拖出長長的血痕。美軍發射的照明彈把夜空照得如同白晝,李雲龍看見那個戰士在距離機槍巢二十米處被擊中,用最後力氣滾進了射擊死角——
轟!
爆炸的氣浪掀起十米高的水柱。李雲龍趁機帶人衝上江心島,刺刀捅進第一個美軍機槍手的後背時,溫熱的血噴在凍硬的軍大衣上立刻結成了冰殼。近身肉搏在黑暗中展開,拳腳聲、咒罵聲和骨頭斷裂的聲音混作一團。有個黑人士兵咬住了戰士的耳朵,被李雲龍用槍托砸碎了太陽穴。
突破江心島後,部隊在雷區前停了下來。工兵老劉跪在地上,用刺刀小心翼翼地探查凍土下的地雷,鼻尖幾乎貼到地麵。突然,他渾身僵住了:"反步兵跳雷...至少有三十顆..."
對岸傳來坦克引擎的轟鳴。李雲龍望見三輛潘興坦克正調轉炮口,粗長的90毫米炮管在月光下泛著冷光。他抓起工兵剪,匍匐著爬進雷區:"會排雷的跟我上,其餘人原地掩護!"
地雷的絆線在月光下若隱若現。李雲龍剪斷第五根線時,右腿突然傳來劇痛——壓發雷的擊針已經彈起半截,隻要再加重一兩就會爆炸。汗水順著他的下巴滴在雷殼上,瞬間凍成了冰珠。
"都彆過來!"李雲龍保持著單膝跪地的姿勢,"老趙,帶部隊從九點鐘方向繞行!"
趙剛想說什麼,卻被林誌雄拽住了胳膊。部隊開始悄然後撤時,李雲龍聽見坦克炮彈破空的尖嘯。第一發落在江心島,炸飛的凍土像雨點般砸在他背上。第二發直接命中雷區,衝擊波掀翻了五米外的壓發雷——
奇跡般地,那顆雷沒有爆炸。
李雲龍趁機撲向安全區,身後傳來連環爆炸的巨響。氣浪把他掀進結冰的蘆葦叢,斷裂的蘆葦杆像標槍般紮進大腿。當他掙紮著爬起來時,看見先頭部隊已經突破最後防線,正用繳獲的巴祖卡火箭筒向坦克射擊。
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,殘部終於抵達東岸集結點。清點人數時,趙剛的鋼筆在花名冊上劃了七十三道黑線。林誌雄靠著樹乾清點繳獲的彈藥,突然舉起個鐵皮罐頭:"美國佬的聖誕禮物!"
戰士們傳看著印有聖誕老人圖案的罐頭,有個眼睛受傷的戰士誤把紅色包裝當成了紅燒肉。李雲龍用刺刀撬開蓋子,發現裡麵是擠成一團的棉花和一張賀卡——"來自堪薩斯的祝福"。
"留著當繃帶用。"李雲龍把棉花扔給衛生員,抬頭望向泛起魚肚白的地平線。那裡,美軍的裝甲縱隊正在重新集結,新一輪炮火覆蓋的尖嘯聲由遠及近。
炊事班在戰壕裡支起鐵鍋,最後半袋炒麵混著樹皮煮成的糊粥冒著熱氣。李雲龍接過破搪瓷碗時,發現鍋底沉著片美軍彈片,在晨光中閃著詭異的藍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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