凍土在履帶的碾壓下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聲,李雲龍趴在雪窩子裡,透過繳獲的炮兵觀測鏡數著遠處的坦克數量。十七輛46"巴頓"坦克排成楔形隊形,後麵跟著至少兩個連的步兵,清一色雪地偽裝服,槍管上纏著防反光的粗布條。
"第十山地師主力。"趙剛的聲音像砂紙摩擦,他肺部的傷越來越重,說話時嘴角帶著血沫,"偵察兵說還有六門105榴彈炮在後麵。"
李雲龍把嘴裡嚼著的草根吐出來,草葉上沾著血——他的牙齦因為長期缺乏維生素已經開始潰爛。他摸出鉛筆頭,在凍硬的地圖上畫了個弧線:"讓三排帶著繳獲的巴祖卡埋伏在反斜麵,專打坦克側麵裝甲。"
戰士們沉默地傳遞著最後的彈藥。機槍手老吳正用繳獲的美軍防凍油保養槍機,這個參加過百團大戰的老兵隻剩右手兩根手指能扣扳機。新補充的衛生員小林給每個戰士發兩片阿司匹林——這是用繳獲的美軍醫藥箱裡的藥片分割的,重傷員才能分到半支嗎啡。
"師長,給。"通訊員小陳遞過來個鐵皮罐頭盒,裡麵是煮化的雪水混著炒麵,"趁熱喝。"
李雲龍剛接過罐頭,遠處突然傳來炮彈破空的尖嘯。他本能地撲倒小陳,105毫米榴彈在二十米外炸開,凍土塊像彈片般四射。有個戰士被氣浪掀到半空,落地時已經沒了人形。
"防炮!全員散開!"
炮擊持續了二十分鐘。李雲龍從土堆裡爬出來時,發現右耳完全聽不見了,溫熱的血順著耳道流到脖子裡。趙剛正拖著斷腿組織傷員轉移,有個腸子流出來的戰士死死抱住他的腳踝,嘴裡噴著血沫喊:"政委...給俺娘...帶句話..."46已經衝上陣地前沿,90毫米火炮將機槍堡壘炸成碎片。老吳拖著馬克沁轉移到彈坑裡,用斷指扣動扳機,穿甲彈在坦克裝甲上擦出一串火花。李雲龍正要下令爆破組出擊,突然看見新兵王石頭抱著炸藥包滾向坦克——這孩子才十七歲,昨天剛把省下的半塊餅乾喂給傷員。
"掩護爆破組!"
所有火力集中射擊坦克觀察窗。王石頭成功滾到領頭坦克下方,卻怎麼也拉不著導火索——炸藥包的引線被血浸透了。美軍步兵發現了他,五支1卡賓槍同時開火,孩子的後背頓時被打成蜂窩。
"我日你祖宗!"李雲龍奪過身邊戰士的波波沙,一梭子掃倒三個美軍,正要衝出戰壕,被趙剛死死拽住:"你是指揮官!"
三排的巴祖卡終於開火。火箭彈擊中第二輛坦克的側裝甲,金屬射流穿透鋼板的瞬間,油箱轟然爆炸。殘存的美軍開始後撤,卻在半山腰遭到預伏火力點的截殺——李雲龍早讓一個班帶著繳獲的1919機槍埋伏在那裡。
白刃戰在燃燒的鬆樹林裡爆發。李雲龍用刺刀挑開個美軍上尉的喉嚨,轉身看見趙剛用手槍擊斃了舉著火焰噴射器的士兵。那美軍臨死前扣動了扳機,燃燒的凝固汽油噴在樹上,把兩個扭打在一起的戰士燒成了火球。
"直升機!"
三架h5直升機突然從山脊後現身,艙門機槍潑灑的彈雨將陣地前沿打成篩子。李雲龍眼睜睜看著十幾個戰士被攔腰打斷,有個傷員甚至被螺旋槳氣流掀下懸崖。
"進坑道!"
幸存者鑽入縱橫交錯的地下工事。李雲龍最後一個退入主坑道,後背被子彈擦出兩道血槽。黑暗的坑道裡擠滿了傷員,血腥味和焦臭味混在一起。衛生員小林用牙撕開繃帶,給一個腹部中彈的戰士包紮,那戰士卻抓住她的手:"藥...留給能打的..."
坑道深處,步話機突然傳出電流雜音。李雲龍湊過去,聽見美軍指揮官清晰的英語:"...請求白磷彈覆蓋..."
"他們要燒山!"趙剛臉色大變,"三號坑道口還沒加固!"
李雲龍立即組織轉移傷員。最後幾個戰士剛爬出坑道,整個山頭突然劇烈震動——白磷彈把地表炸成火海,高溫讓坑道頂部的圓木開始燃燒。老吳用殘手扛起根坍塌的梁木,衝後麵吼:"快走!老子墊後!"
等李雲龍帶著傷員撤到備用陣地,回頭看見整個主峰已經變成巨大的火炬。燃燒的鬆樹像地獄裡的火把,照亮了方圓十幾裡的雪原。而老吳和十一個重傷員,永遠留在了那條坑道裡。
深夜的臨時營地,李雲龍清點人數時發現全團隻剩三十九人。趙剛正在審訊俘虜的通訊兵,突然劇烈咳嗽起來——毒氣傷造成的肺水腫讓他吐出了帶組織碎片的血塊。
"老李..."他擦掉嘴角的血沫,"兵團命令...要我們...再守48小時..."
李雲龍沒說話,隻是把最後半壺燒酒遞過去。遠處,美軍營地亮著探照燈,隱約傳來聖誕歌的旋律。有個戰士突然哭出聲,馬上被班長踹了個跟頭:"慫包!想想坑道裡的弟兄!"
步話機裡又傳出美軍調動的訊息。李雲龍望著雪地裡那排新墳,突然想起抗戰時在太行山,鄉親們也是這樣含著淚埋葬戰士,然後在墳頭壓塊青石。
"告訴兵團,"他係緊腰間的手榴彈袋,"人在陣地在。"
北風卷著雪花掠過陣地,把老吳那頂磨破的軍帽吹得輕輕晃動。帽子裡縫著他女兒寫的平安符——歪歪扭扭的鉛筆字寫著"爹打勝仗早回家",已經被鮮血浸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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