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芷將渾身濕透的薛蘭嬌拽進內室，銅燈映出她臉上交錯的淚痕。當薛蘭嬌踉蹌跌坐在雕花床沿時，白芷才看清她旗袍領口被撕開一道裂口，雪白麵容上赫然印著五個青紫指痕。
"蘭嬌！"白芷大驚，她抖著手去撥好友散亂的鬢發，發現那總是驕傲揚起的下巴上，還留著個沾血絲的牙印。
薛蘭嬌突然神經質地笑起來，潮濕的裙擺在地麵拖出蜿蜒水痕。白芷這才注意到她竟沒穿襯裙，裸露的膝蓋上黏著可疑的濁液，隨顫抖不斷往下淌。
"彆碰..."薛蘭嬌突然蜷縮成團，指甲摳進床柱的朱漆，"臟..."
暴雨拍打著窗欞，白芷用絨毯裹住她冰冷的身軀，觸手卻摸到一片黏膩。掀開毯角時，她看見薛蘭嬌大腿內側凝結的血跡，像朵糜爛的芍藥。
"是你義父？"白芷聲音劈了叉，想起她義父那張冷肅帶著皺紋的麵孔，忍不住哆嗦。
薛蘭嬌冷笑，“如果是他，我也算得償所願。”
“那是誰？”白芷焦急的問。
“是馮世昌。”薛蘭嬌仿佛脫力般說。
“怎麼可能，你義父和他不是政敵？”白芷急急追問。
"甜湯..."薛蘭嬌開始機械地複述，聲音像從井底浮上來，"爸爸…他說補氣血...我喝了兩口就..."她突然抓住白芷的手按在自己小腹，"這裡...有東西在燒...我以為是他等不及..."
"他把我抱到床上時，帳子已經放下來了..."薛蘭嬌的指甲刮擦著枕巾上的鴛鴦，"我聞見雪茄味...不是他常抽的牌子..."她喉頭突然痙攣，"我想著...想著終究要成為他的新娘...早一點也沒關係…"
雷聲炸響的瞬間，薛蘭嬌仿佛又回到那個噩夢般的時刻。她比劃著描述閃電照亮床頂的刹那，看清身上壓著的竟是馮世昌布滿老人斑的軀體。白芷捂住嘴，看著好友模仿馮世昌揪她頭發往床柱上撞的動作。
“我拚命掙紮，問他把我爸爸怎麼了…”她眼裡空空洞洞。
“他說，「嬌嬌兒，你義父正在外間品茶呢…」”
"他說——『若非你爹點頭，我怎進得了這繡樓？』"
"我喊爸爸...我衝出房間，看見他就坐在外間..."薛蘭嬌的眼淚混著血絲往下淌，"紅木圈椅...還記得嗎？去年我親手給他挑的..."
白芷想乾嘔。廊下積水倒映著破碎的月光，像極了薛蘭嬌被撕成碎片的憧憬。她想起這姑娘如何驕傲地展示嫁衣，如何在眾人調笑中堅持要給義父繡並蒂蓮的鞋墊。
"他抽著煙...就看著..."薛蘭嬌幽靈般，濕發垂在慘白的臉上，"我光著腳跑過花廳...他連頭都沒抬..."
白芷轉身抱住她顫抖的身軀，觸手卻摸到後背上一道鼓起的鞭痕——是馮世昌常彆在腰間的烏金馬鞭。薛蘭嬌突然詭異地笑了："知道最可笑是什麼？我跑出來時...他新納的九姨太正在裡屋唱《遊龍戲鳳》...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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