辦公室裡,霍錫轍把鋼筆重重擱在教案上。墨水瓶震得晃了晃,在實木桌麵洇出個深藍的圓點。這已經是本周第三次,白芷交上來的作業裡夾著明顯不該有的錯誤。
"霍老師最近桃花很旺啊。"
陳老師端著搪瓷茶缸踱過來,茶垢在杯沿積了厚厚一圈,像道褐色的年輪。他故意把熱氣嗬在鏡片上,讓鏡片蒙上一層白霧。
"三班那個曾白芷,長得確實水靈。"
霍錫轍的鋼筆尖在紙上劃出長長的墨痕。"陳老師慎言。"他的聲音比平時低了八度。
"裝什麼正經。"陳老師嗤笑一聲,"全校都傳遍了,你帶人家去城南新開的圖書館..."
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聲響。霍錫轍猛地站起來,突然明白了白芷這幾天躲閃的眼神,明白了她作業本上顫抖的字跡,明白了走廊上那些意味深長的竊笑。
窗外,一片梧桐葉卡在窗欞間,在秋風裡簌簌發抖,像極了那個總是蜷縮在消防栓後的單薄身影。
教案被胡亂塞進公文包,霍錫轍快步穿過長廊。轉過拐角時,尖銳的爭吵聲刺入耳膜。
"——你以為自己是什麼東西?仗著讀過幾本書,就敢勾引老師?"
梳著麻花辮的女生手指幾乎戳到白芷鼻尖。白芷背靠著斑駁的磚牆,手裡緊緊攥著幾本筆記,指節泛白得像冬日的枯枝。
"我沒有勾引任何人。"她的聲音很輕,卻像把薄刃。
她的聲音很輕,卻清晰:“我沒有勾引任何人。”
“哈!誰信啊?”另一個女生陰陽怪氣地笑,“霍老師為什麼隻對你那麼好?還單獨帶你去圖書館?你當我們都是傻子?”
白芷抬起眼,目光平靜得近乎鋒利:"霍老師帶我去圖書館,是因為我申請了借閱證,而你們——"她頓了頓,"連《新青年》是什麼都不知道。"
幾個女生臉色一變,其中一個惱羞成怒,聲音尖銳道:“你得意什麼?!你和薛蘭嬌走那麼近,怕不是也和她一樣,是哪個大人物養的窯姐,用來送人向上巴結的吧!”
"王敏貞。"白芷突然直呼其名,聲音清得像淬過冰的刀,"你父親上月在賭坊輸掉的兩千大洋,是用你表姐抵的債吧?"
女生的臉刷地白了。梳辮子的跟班猛地推搡白芷:"賤人!你偷翻彆人家事!"
白芷的後背重重撞上牆壁。一陣尖銳的疼痛順著脊椎竄上來,這話其實是戳到了白芷的痛處的,她強忍著心中悲戚,不卑不亢繼續道,"《新青年》第七期第23頁。"她深吸一口氣,揚起下巴,"女子欲求平等,當先自證清白。”頓了頓又說,"可惜,你們連證據和謠言都分不清。"
霍錫轍站在拐角處,手指攥緊教案,卻遲遲沒有上前。他本想等她解決完麻煩就悄悄離開,可下一秒——
“啪!”
一記響亮的耳光甩在白芷臉上,她的頭猛地偏過去,發絲散落幾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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