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眼中是純粹的驚恐，那份對失去他的本能恐懼是如此真切，瞬間衝破了所有冰冷的屏障。
“你不會的！”
她急切地打斷他，聲音帶著哭腔，“你會長命百歲的！一定會！”
曾國宇感受到她溫軟的手捂在自己唇上，感受到那純粹的、因他安危而起的驚慌失措。
這久違的、真實的關切像一束微光，穿透了他無邊的絕望。他心中驟然燃起一絲卑微的希望。
他輕輕拉開她捂住自己嘴的手，卻沒有放開，而是緊緊握在掌心，目光灼灼地、帶著一種近乎獻祭般的堅持凝視著她的淚眼，艱難地將那個呼之欲出的、讓他心如刀絞的提議說了出來：
“……到時候，”他深吸一口氣，仿佛用儘了全身的力氣，終於說出了那個名字，“……你再走好不好？去找你的自由……或者……”他喉結劇烈滾動了一下，聲音苦澀得像吞了黃連，“……找霍錫轍也行……”
這個名字，這個他曾視為眼中釘肉中刺的名字，此刻被他親口吐出來，如同剜心剔骨。但那卑微的希冀支撐著他：隻要她答應，隻要她能陪在身邊，直到他死……或許，他能熬過這漫長痛苦的餘生？
曾白芷被他這近乎自毀的承諾和那個突兀出現的名字徹底擊潰了。她猛地抽噎了一下，隨即再也無法控製，壓抑許久的情緒如同決堤的洪水，瞬間爆發出來。她哭得渾身顫抖，泣不成聲，所有的委屈、絕望、痛苦和那無法言說的、複雜得讓她自己都厭惡的心疼交織在一起，將她徹底淹沒。
她猛地撲到他懷裡，雙手緊緊攥住他胸前的衣襟，像是抓住狂風暴雨中唯一能依靠的桅杆，哭喊道：
“四哥……你到底要我怎麼樣？！我承認……”她在劇烈的抽泣中斷斷續續地訴說，每一個字都浸滿了淚水，“不管留下還是離開……我都很難過……甚至……離開，我可能會……”她哽咽著，那份潛藏心底、讓她無法自拔的眷戀終於被絕望撬開，“……更難過……”
這聲絕望的哭訴，如同天籟之音劈開了曾國宇頭頂的陰霾。巨大的狂喜和難以置信瞬間擊中了他，甚至讓他有一刹那的眩暈。
“小幺兒！”他狂喜地低吼一聲，雙臂猛地收緊，將她顫抖的身軀用力地、小心翼翼地擁入懷中，仿佛在仔細攏著一簇在狂風暴雨中搖曳不定、卻終於被他抓住的希望火苗。
他寬厚的手掌急切地摩挲著她的後背，聲音因激動而顫抖，充滿了劫後餘生的狂喜和不容置疑的承諾：“能解決的！小幺兒！都能解決的！隻要你不走！隻要你還在這兒！”他感覺到她的淚水浸透了他的衣衫，那滾燙的溫度卻讓他冰涼的心臟重新瘋狂跳動起來。
他低下頭，急切地在她耳邊反複保證，每一個字都帶著破釜沉舟的決心：“你相不相信四哥？四哥一定能想出辦法！一定能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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