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說著俏皮話，心裡卻像壓了塊石頭。其實從聽到"嘩變"二字起，這趟旅程就失去了所有色彩。
但她太了解自己的丈夫——若此刻流露出半分不舍，他定會拋下軍務陪她同去。
要是她真的下了船，阿宇一定會內疚。
徐孝薇站在甲板上，裹緊了身上的羊絨披肩，推了推他。
“回去吧！”她故作輕鬆，“彆誤了正事！”
曾國宇站在碼頭上，軍裝筆挺，眉頭卻緊緊皺著。他往前邁了一步，似乎還想說什麼，卻被一旁的徐潤年攔住。
“國宇，兒女情長比不得軍務緊急，你身兼的是一省的職責啊！”徐潤年拍了拍他的肩，語氣溫和卻不容拒絕。
曾國宇仍站著不動。
徐孝薇歎了口氣，衝他招招手。他快步上前，手撐在船舷邊。她俯身湊近，在他耳邊輕聲道：“放心，我玩幾天就回來。你好好處理軍務，彆總惦記我。”
他呼吸一滯，突然抓住她的手腕：“孝薇，我……”
“督軍！”孫副官匆匆跑來，額上沁著汗，“第三師的人已經控製了軍火庫，再拖下去恐怕……”
徐潤年也上前催促：“國宇，快去吧，孝薇出不了岔子。”
汽笛長鳴，船身微微震動，即將啟航。
曾國宇的手指緊了又鬆，最終緩緩放開她。他深吸一口氣，勉強扯出個笑：“……好，那你注意安全。”
徐孝薇笑著點頭：“知道啦，快去吧。”
船緩緩離岸。
徐孝薇站在欄杆旁，看著他的身影越來越遠，最後變成碼頭上的一個小黑點。
直到完全看不見了，她才轉身進了船艙。
碼頭上，曾國宇仍站在原地，一動不動。
“督軍，該走了。”孫副官低聲提醒。
徐潤年也歎了口氣：“國宇，孝薇又不是小孩子，去趟上海能出什麼事？你彆太掛心。”
曾國宇這才收回目光，嗓音低啞：“……走吧。”
碼頭的喧囂聲仿佛還在耳邊回蕩，曾國宇卻已經站在了第三師的操練場上。
"這就是你們說的嘩變？"他的聲音低沉，卻讓麵前站成一排的軍官們不約而同地縮了縮脖子。
兩個班長被五花大綁地押了上來，臉上青一塊紫一塊，顯然已經打過一架。其中一個嘴角還掛著血絲，卻梗著脖子不肯低頭。
"報告督軍，就是這兩個混賬東西為了個婊子打起來了，還動了槍。"第三師的師長擦了擦額頭的汗，"不過沒傷著人，就是朝天放了兩槍..."
曾國宇的眼神像刀子一樣刮過在場每一個人，最後落在孫副官身上。孫副官臉色煞白，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。
"孫德海。"曾國宇的聲音很輕，卻讓孫副官膝蓋一軟，差點跪下來，"你跟我說是嘩變？軍火庫被控製了？"
"督、督軍，屬下也是聽下麵人報上來的，沒、沒核實清楚..."
"啪！"
曾國宇的皮手套重重抽在孫副官臉上，留下一道紅痕。
操場上鴉雀無聲，連那兩個惹事的班長都嚇得不敢喘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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