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錫轍低著頭,“大姐,旁人不知道,你卻是最清楚的,我等了她四年了!現在好不容易接回來,我是絕不肯改主意的。”
霍錦屏焦急,“你喜歡她,做個妾大姐不攔你……”
霍錫轍急道,“大姐!你是做過妾的人。我整天在外麵,沒法天天照看她,做妾要受主母多少磋磨,到時候她還有命在嗎?”
霍錦屏“咕咚”坐回椅子上,“阿轍啊!你真是給大姐出了個大難題!”
霍錫轍站起來,“咚”的給霍錦屏跪下,“大姐,你無論如何得成全我,弟弟這輩子就求你這一回!”
霍錦屏怔怔坐著,良久,深吸口氣,“那……你把秋棠收了房吧!”
霍錫轍搖頭,“一生一世一雙人。”
“就連子嗣也不顧了?!”霍錦屏猛地一拍案幾,茶盞震得叮當作響,“霍家如今就你一根獨苗,難道你想讓祖宗祠堂裡連個祭祀香火的人都沒有?你讓我下去了如何見爹見祖宗啊!”
霍錫轍垂著頭,額前碎發遮住眼底的晦暗:“外頭的大夫也未必說得準……日後身子慢
慢調養著,未必就沒有轉機。”
霍錫轍說,“子嗣艱難,又不是絕路。”
霍錦屏指尖死死攥著袖口繡金的水波紋,“可……”話到嘴邊卻又化作一聲長歎,“罷了,婚事…….先這麼拖著吧,當真是急不得了。”
霍錫轍聞言脊背微微一鬆,喉結滾動:“婚事不急,大姐隻要彆為難她。”
霍錦屏伸手扶起他,恨鐵不成鋼,指尖在弟弟緊繃的臂上重重一撚:“你倒是個情種!”
霍錫轍軍褲兜裡還露著一角褪色的繡帕,那是秋棠繡的。
秋棠待霍錫轍真心真意,他竟連收個房都不肯。
霍錦屏心裡哀歎,可憐了那丫頭的一片癡心。
秋棠除了家世太差,其他都是好的。原本她琢磨著等弟弟哪天想明白了,無論娶了哪家的小姐,都讓秋棠跟著他。
秋棠伺候他這許多年,情分不淺,弟弟也不是個薄情人,總不會虧待了秋棠。
可現如今……秋棠又該怎麼安置呢?
白芷房間裡傳來瓷勺磕碰藥碗的脆響,秋棠素白的手腕懸在半空。
白芷床榻上還放著那個藍布包袱,她一邊喝藥,手一邊摸著包袱。
窗欞將天光切割成菱形格,在她睫毛下投出細碎的影。
這間貼著赤金牡丹的客房,倒叫人想起疏影館的竹簾。
每當風起時,沙沙聲能蓋過滿園情竇初開的蟬鳴。
如今那蟬聲早已散在十六載光陰裡,唯餘包袱中幾個木頭人偶,是她最後一點念想。
這裡的一切都那麼陌生,這間屋子比她在黔州的大,東西也比從前要多多,巡閱使府幾輩人攢下來的家底,遠比督軍府氣派。
可她還是想念她的疏影館。
病中她時常在想,要是疏影館是個與世隔絕的地方就好了,她可以一輩子呆在裡麵不出來,誰也不見,誰也不理,就這麼天荒地老。
可是不能,十六載的光陰情絲,如今想來,恍若夢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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