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夫人,"?他聲音輕得像毒蛇蛻皮,"驗屍的時候,記得給你的狗——找塊好點的棺材板。"
疏影館的紗燈籠在夜風裡晃成一片血霧。
陳碧茹跪在青磚地上,旗袍後襟早被冷汗浸透。
"啪!"?
牛皮帶破空的尖嘯聲裡,她數到第七下才悶哼一聲。嬤嬤枯瘦的手指正卡在皮帶銅扣上,像給淬毒的刀柄纏布條。
陳碧茹突然想起上個月被她扔進黃浦江的叛徒,那個人的慘叫也是這般先綿長後短促。
木格窗驟開,鴉片煙混著硝煙味湧出窗外。
曾國宇的軍靴踩在屋裡地磚上,槍托輕叩著雕花欄杆——節奏恰好和皮帶抽擊聲錯開半拍。
,陳碧茹禁不住一陣搖晃,嬤嬤的抽打也漸漸帶了幾分表演性質,皮帶刮過她小腿時還假意勾出一道血痕。
屋內傳來槍械拆解的金屬脆響。
陳碧茹一聲不吭,這出負荊請罪既然要演,就得演的好,演的真。
隻有這樣,曾國宇才能暫時打消疑慮,讓她有時間繼續運籌帷幄。
陳碧茹是進過軍統大牢的人,皮鞭子也挨得住,但她偏偏選了皮帶,就是要來打持久戰的。
曾國宇在屋內聽著院子裡的抽打聲冷笑。
這些年他刑訊逼供的事做的多了,真打假打他哪能聽不出?
陳碧茹咬了咬牙,吩咐,“嬤嬤!不要徇私!”
嬤嬤聽令,抽打聲又真了起來,曾國宇坐在窗邊,繼續打著節拍,倒要看看陳碧茹這一出能演到什麼時候。
陳碧茹睫毛垂落的陰影裡——曾國宇的嘲弄,比皮帶打出的所有傷痕都疼。
這場鞭刑持續了將近一個時辰。
本該是能磨碎鐵血男兒的酷刑,此刻卻成了陳碧茹精心設計的舞台。
當嬤嬤終於放下沾血的皮帶時,簷角驚起的夜鴉掠過了第十三個燈籠。
是四個家丁用門板將隻剩半條命的陳夫人抬回斂華居的。
月季叢裡散落的發簪,兩隻珍珠耳璫,還有被血浸透的繡鞋——這些物證本該令人觸目驚心,可在曾國宇眼裡,不過是個沾滿戲妝的傀儡謝幕。
他倚在窗口摩挲槍柄,忽然發現殘月竟前所未有的亮堂,像有人特意為這出刑訊戲打翻了鎂粉。
曾國宇撂倒了陳碧茹,就越發肆無忌憚,一箱箱軍火銀元,沿著山道,有條不紊的抬進了黔山。
曾國宇計劃著,明天,明天就是最後一天了,運完了這些東西,他馬上啟程去河西,去他的陳碧茹,去他的柳臨鋒,老子不乾了!
曾國宇在鴉片煙與檀香交織的夢境裡沉浮。
睡的正沉間,一陣窸窣聲如毒蛇遊過青磚地——他猛地睜眼,發現回廊上已無聲立滿黑影,火把的光將人影拉長成絞索般的形狀。
曾國宇一驚,騰的起身,卻隻微微抬了下頭,就重新躺倒回去。
“參湯……”他喉間滾出一聲冷笑,卻發現自己連指尖都抬不起來。
脊椎像被抽了筋的蛇,軟塌塌陷進床褥。
他竟大意到被人下了藥都不知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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