隨地發瘋的壞處是被罵成瘋子,好處數不勝數。
第二天早上盛如灼下樓吃早飯,看見屋子裡的狼藉已經收拾好了,盛母做了雞蛋培根和牛奶。
家裡不僅給她預留了中間的位置,還等她下樓了才開飯。
上一世,因為不肯替考,第二天家裡連她的早飯都沒有做。
盛家如今是個破落戶,十年前還是在京都有名有姓的富貴人家,現在一家人隻能住在一個中高檔小區裡。
盛如灼神清氣爽地打招呼,道:“早上好啊,大家。”
她是笑著的,唇角勾著溫柔乖巧的弧度,一點兒沒有昨天那種淒厲的瘋子樣。
但如果遮住她下半張臉,就會發現她眼神很靜,很冷。
糅雜出一種隱匿的瘋勁兒。
盛家幾人尷尬地應和了一聲。
他們目光閃躲,小心翼翼,就像是麵對一個情緒不穩的精神病人。
盛母竭力和藹可親,說:“快來吃飯吧,等會兒上學要遲到了。”
盛如灼筆直走向盛若靈,一手支在桌子邊緣,歪頭朝她笑:“姐姐,我的好姐姐,你怎麼這麼沒禮貌,都不跟妹妹打招呼呢?”
現在還是夏天,但盛若靈昨天被她的指甲抓了好幾道,今天穿了長袖長褲,頭發披散著遮住紅腫未消的臉,特低調。
盛若靈僵硬地說了聲:“早。”
盛如灼沒有錯過她咬緊的後槽牙,滿意了,露出一個笑容,然後坐下吃早飯。
她這樣囂張行事,換以前早被訓了,但盛父見此,腦子裡下意識想到昨天的慘況,這個一向乖順得像綿羊的女兒性情大變,將全家人折騰得夠嗆,家裡頭還被她摔了兩隻個五位數的花瓶,想想就肉痛!
要是盛如灼再繼續像昨天那樣發瘋,這個家就沒得安生了。
他拿起叉子的手又放下,好半響,才說:“我跟你媽昨天商量過了,你要是不願意幫你姐,那就算了。”
相似的結局,截然不同的待遇。
上輩子盛如灼也拒絕了,迎來的是全家的謾罵,之後家裡再也沒給她做過早飯,生活費也停了,當作是她“叛逆”的懲罰。
而現在,嗬。
盛如灼拿起夾子夾了兩隻煎蛋,給自己倒了一杯牛奶,“好啊。”
語氣輕飄飄的,有點兒漫不經心。
今天周末,她穿著一件紅白格子短袖衫和牛仔長褲,衣服有點舊,衣領邊緣被洗得有點兒發白了,但乾淨整潔,領口的扣子隨意鬆了兩粒,白瓷一樣細膩的鎖骨露了一點兒出來。
乾淨白皙的素顏,配上一頭黑長直,這些特征讓她像一個乖巧無害的好孩子,但她偏偏生了一雙眼尾微微上挑的貓眼,乖巧之餘也能給人一種不經意的攻擊性。
盛若靈輕聲道:“昨天的事情都是我考慮欠妥,提出這樣的請求,才鬨得一家子不安寧,灼灼,姐姐跟你道歉。”
盛如灼揉了揉耳朵,道:“一天天的,有事道歉,沒事也道歉,聽得我耳朵都要起繭了。”
自打盛若靈被盛家收養,就一直維持著一種的善良溫柔,善解人意的白蓮形象。
她很懂得拿捏人心,先是在背後挑釁你,激怒你,等你控製不住發火的時候,她又立即在眾人麵前道歉服軟,讓人覺得你才是那個無理取鬨的人。
盛如灼曾經吃了不少虧。
“灼灼,你可以原諒姐姐嗎?我也是為了更穩妥,才……”盛若靈繼續道。
“不,”盛如灼打斷了她,“你跟我說對不起有什麼用啊姐姐,你應該跟盛家人,跟爸媽,哥哥,還有去世的爺爺說對不起。”
盛若靈一愣。
盛如灼拿著叉子,認真將雞蛋分成大小均勻的小塊,一邊道:“我們盛家把唯一聯姻的機會給了你,你以後可是要跟裴家大少結婚的,你卻連一個小小的高考都擔心考不好,就這點能耐,怎麼幫盛家翻身?你說你對得起我們盛家嗎?”
話音落下,盛若靈的臉微變。
盛如灼什麼時候如此伶牙利嘴了?
再看周圍人的神色。
盛父的眼神些許變化,眉頭擰了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