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鬱臣的語氣平靜得不能再平靜,仿佛說的不是事關兩家的大事,而是隨意地說了一句天氣真好。
眾人都沒緩過神來,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裴父端起茶的手一抖,杯裡的茶水灑到桌上。
裴母怔然:“什麼?”
盛父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來。
盛母像被人甩了一巴掌,笑容頓時沒了,瞪大眼睛:“……退退退退退婚……?”
隻有裴老爺子眼睛一亮。
盛若靈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,大概是一直不安,她不像眾人那樣震驚,更多的是恍惚。
裴鬱臣說要退婚……?
因為早上那件事……就因為盛如灼???
憑什麼,憑什麼……!
她小心翼翼偽裝了這麼多年,她馬上就能成為裴家板上釘釘的未來女主人了啊!
可現在,她居然被退婚了。
那她的榮華富貴怎麼辦,她被彆人羨慕了這麼多年,在外麵炫耀這麼多年,她要怎麼收場?!
她的完美人生被打碎了!
盛若靈越想越痛苦,越想麵容越扭曲,身體痙攣般抽搐了一下,一下子脫力倒在地上。
盛如灼就坐離她不遠的地方,一手拿著叉子吃水果,翹著腳一晃一晃地看戲。
見狀,靈敏將連人帶椅子椅子往後挪了一大截,免得她摔到自己身上。
椅子摩擦地麵發出“吱”的一聲,所有人驀然清醒。
隻見盛若靈跪在地上,美麗的眼眸裡霎那蓄滿淚水,一顆顆豆大的晶瑩淚珠,順著她慘敗的臉頰,翻滾著往下落,她捂著臉,絕望痛哭。
像是被丈夫背叛的女人,可憐極了。
盛母忙過去扶人,她瞪著眼,又不敢去瞪裴鬱臣。
急得眼淚水跟著流,“怎麼是退婚呢,女婿,你是不是搞錯了!”
裴鬱臣道,“我與盛若靈沒有訂婚,你的稱呼錯了。”
他有些不悅,盛母當即慫了,聲音都小了:“那,那早晚都要結婚的啊,女……鬱臣啊,你是不是跟我家若靈鬨脾氣了,是不是她惹你不快了,你才說這話。”
裴鬱臣:“我跟盛若靈不熟,不會跟她鬨脾氣,你誤會了。”
盛母頓時噎住
盛父撲過去撿起桌上的協議書,快速掃了一眼,忽然參悟,乾笑道:“這,這根本不是協議書嘛,就蓋了個私章,沒有走法律程序,不起效的,小裴總啊,你,你肯定是跟我們開玩笑吧。”
裴鬱臣語調毫無起伏,“這場婚約本就是老爺子之間的口頭協議,婚約尚且沒有法律效力,何須正兒八經的退婚協議。”
裴鬱臣:“說句不好聽的,這張紙算我給你們的一點體麵。你要是不喜歡,扔掉也無妨。”
因為決定權根本在他手裡。
裴鬱臣一句接一句的話冷漠得不近人情。
把盛家夫婦懟得半死。
盛如灼聽爽了,給裴鬱臣豎了個拇指。
反駁型人格。
太酷啦。
還是裴父一拍桌子,肅聲道:“胡鬨,婚姻豈是兒戲!”
裴鬱臣轉頭看向父親。
他的五官輪廓大多遺傳了裴父的冷峭淩厲,但眉眼像母親,不那麼鋒利硬直,平添了許多矜貴與俊美。
在這個家族當權者的懾人氣場下,所有人都不敢吱聲,空氣冷得凝滯。
裴鬱臣卻慢悠悠地笑了,“你們定下我的終身大事時,擅自主張為我培養所謂的完美妻子時,我有一刻在場嗎,我同意了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