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鬱臣掛了電話,轉頭對上盛如灼的眼眸。
她嘖嘖稱奇,“裴總,你有沒有覺得你爹怪怪的。”
“怪什麼?”
“怪偏心的。”盛如灼沒忍住,有話便說了道,“按理說你家就你一個兒子,盛若靈在你家呆得再久,也沒有親兒子重要吧?你爹竟然因為她的三言兩語就來罵你了。”
盛如灼挺有點懷疑人生的。
這個世界的人是不是都被設定成了——必須偏愛盛若靈?
否則很難理解,在解除婚約那天之後,裴家明明已經知道盛若靈表裡不一了,卻還是偏心她。
見她一臉困惑,裴鬱臣語氣很尋常道:“如果我說,我這二十四年裡,在裴家呆著的時間統共隻有五六年,你是不是就能理解了?”
盛如灼:“……?”
五六年?不能吧……盛若靈都至少在裴家呆了近十年哎。
盛如灼嘶了一聲,“裴總,你真的是親生的哦?”
裴鬱臣平靜地點點頭,看得很開的樣子,回答了她,“確定以及肯定。”
合著親兒子丟外麵放養,兒媳婦接到家當親閨女嗬護。
難怪上次去裴家,她總覺得裴鬱臣跟他家人挺客套疏遠的樣子,一點兒親人的氣氛都沒有。
盛如灼:“那你是在哪兒長大的?親戚家?”
裴鬱臣:“非軍方訓練基地。”
盛如灼:“不會是……十年前被國家勒令關停的那個……”
裴鬱臣嗯了一聲。
所謂非軍方訓練基地,在上個世紀,是培養專門殺手的地方,後來搖身一變成了訓練營,因為培養效果顯著,培養出許多社會精英,不少富人將孩子送進去。
直到那地方出來好幾個高智商殺人狂魔,給國家安全帶來許多威脅。
有人秘密調查,發現裡麵的訓練殘酷又變態,是活生生將正常人變成無情的機器,這才被強製關停。
盛如灼張了張嘴,“裴總,這麼要緊的過往,你就這麼水靈靈地說出來了。”
裴鬱臣道:“是麼?我倒不覺得,隻是在那裡的生活確實艱難些。”
盛如灼:“聽說那地方的人很變態的,你那時候是不是過得很慘?”
“過去太久了,記不清了。”他回憶了一下,道,“隻記得當時跟我同住的人殺人狂魔裡的一員。”
盛如灼倒吸一口冷氣。
“不過我年紀小,他沒怎麼欺負我。”裴鬱臣安撫道。
他微微歪了歪腦袋,語氣和煦地問她:“你會因此害怕我嗎?”
“不,我會覺得你父母有毛病。”
五歲的孩子丟到那種鬼地方,真的是離譜給離譜開門,離譜到家了。
盛如灼沉痛地歎一口氣,道:“原來以為你們家比我們家正常,現在看來隻有我們倆是正常人……”
裴鬱臣微微笑了笑,唇角弧度溫和,深邃的眼眸藏在輕薄的鏡片下,一閃而過的幽光。
不,這裡隻有你是正常人。
他早陷入一團汙泥裡,無法抽身了。
——
盛如灼在醫院住了幾天。
裴鬱臣經常會過來,給她帶許多好吃的好玩的,還有各種品牌的疤痕修複產品。
顏樂溫的市長父親得知女兒受傷,當即動用關係,加上裴鬱臣暗中使了些手段,後續便是直接將那鬥獸場關停了。
與此同時,裴鬱臣向鄧氏動手了。
這事兒盛如住本不知情的,奈何裴父就這麼風風火火地闖進了病房。
彼時裴鬱臣握著刀,修長漂亮的手指捏著一隻水潤的梨子,流暢地削了一圈皮下來。
裴父將一遝文件甩到他身上,“你從裴氏抽出這麼多錢對付鄧氏的產業乾什麼?!”
他這才懶洋洋地抬起眸,語氣溫和,“父親。”
說完,將削好的梨遞給盛如灼。
盛如灼接過來,咬得哢嚓哢嚓響,汁水四溢。
裴父這才注意到盛如灼,一眼看見她身上纏滿的繃帶,很容易看得出來她先前遭遇了多慘烈的事。
裴父吩咐她,道:“你出去。”
盛如灼:“憑什麼讓我出去?”
盛如灼:“我不出去,我要看戲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