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陳玄的凝視下,怪魚的生機在快速消失,而起全身傷痕中流出的鮮血,更是呈現出詭異之態。
血,在倒流!
陳玄也是觀察了好一陣,才發現怪魚流出的血水,全部都逆流回到了體內。
但怪魚生機已經斷絕,殘留的軀體也沒有腐爛膨脹,而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收縮了起來。
前後不過幾分鐘的時間,這條無比巨大的怪魚,就像是經過了連日曝曬醃製一樣,不僅體型縮小了不少,而且體表變得乾枯如柴。
看到這裡,陳玄已經明悟過來,肯定是藏身魚腹中的那位,吸乾了怪魚一身精血。
正思忱之際,仰麵朝天的魚腹部位,突然傳出噗嗤一聲悶響。
這聲音就像是一隻突然被戳破的皮球,不過這隻‘皮球’是從內部被捅破的。
最先戳破魚腹顯現出來的,是一柄閃著寒光的七星古劍。
這把劍造型古樸,也不知曆經了多少歲月,但卻依舊鋒利異常。
“斬妖劍?”
陳玄雙眼微微眯起,不自覺陷入了回憶。
道門之中,鐫刻七星之劍,通常用於斬妖除魔,所以與常見的桃木劍有很大不同。
無儘歲月中,陳玄很多時候都習慣了孤身一人,但卻對七星劍極為了解。
原因無他,這世間第一把七星斬妖劍,便是在他的見證下被鍛造出來的。
那把劍的主人,也是道門第一代天師。
但世人皆不知,陳玄便是隱藏於世間的‘天師之師’!
眼前這把劍,雖然不是天師佩劍,但以陳玄的眼力來看,在材質上甚至還有過之而無不及。
隻不過,現在這把七星劍的主人,生前在道門中自詡為第一人的黃鶴道人,現在已經淪為了苟存世間的‘孤魂野鬼’。
陳玄默默追憶著與自己那位愛徒的點點滴滴,也沒去阻止黃鶴道人,任由他以七星劍劃破魚腹,如鑽出墳墓的惡鬼一樣爬了出來。
當黃鶴道人握持長劍,挺身站立在魚屍上時,陳玄才用漠然的目光看了過去。
現在的黃鶴道人,已經隻剩下獨臂,但依舊瘋子挺拔。
他身上那件黃色道袍,比陳玄見過的紅袍紫袍還要精奢華麗,顯然已經逾越了道門等級。
而且即便此刻衣著醃臢臟亂,但卻依舊能看出黃鶴道人生前該有的氣魄。
但最為奇異的,還是黃鶴道人那張臉。
按照陳玄了解到的線索,黃鶴道人是油儘燈枯後壽終正寢。
也就是說,黃鶴道人命隕之時,已經是一名行將枯槁的老人了。
但現在黃鶴道人那張臉,雖然沒有任何血色,卻也沒有任何的褶皺。
定睛看去,那完完全全就是一張俊秀的年輕麵容。
黃鶴道人似乎也對自己的麵容極為看重,所以當陳玄抬頭看到他那張臉的時候,黃鶴道人便忍不住主動講述起來:
“本座而立之年,已完成了駐顏之術,此後再無所變,就連這滿頭青絲,也從未轉白。”
不知是巧合還是受到了陳玄感染,時刻準備著刀兵相向的兩人,不約而同的追憶起了過往。
聽到黃鶴道人提及自己的麵容,陳玄下意識的回了他一句:
“我生來如此,一直如此,亦從未有變。”
陳玄隻是隨口一言,但黃鶴道人很認真的思考了半天,依舊不明其意。
“你這後生,有些瘋癲,淨說些聽不懂的話。”
黃鶴道人不願再去多想,單手挽了個劍花,縱身一躍如折翼的蒼鷹一般俯衝而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