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祭司幽深的目光死死鎖定在謝無道身上。
他那沒有熒火的燈籠裡,似乎隱隱有幽光閃動。
謝無道臉上掛著那不知死活的微笑。
他繼續激怒大祭司:“是不想嗎?覺得這些人不值得?還是知道獻祭沒什麼用,隻是一種奴役的方式?”
大祭司的聲音冷得像是淬了毒:“你這個猖狂的外來者,你的血肉蓋是為神明而生的,注定要為神明而死。”
謝無道嘲諷的話剛想出口,卻突然聽到那母親一聲淒厲的慘叫,溫熱的血液噴濺在他的臉上。
那母親的木釵刺進了她的脖頸裡,在這高高的神像前,母親血濺三尺。
她的身體抽搐著,一頭栽倒在巨大的祭壇上,就算到了這個地步,她依舊輕柔地抱著自己的小嬰兒。
她努力側身倒下,儘量不壓在小嬰兒的身上。
她望著自己的孩子,沾著血液的手指,最後一次撫摸了孩子灰敗的麵頰。
大祭司興奮喘息著,像是為了享受著獻祭的愉悅,他張開了自己的雙臂——
“神明啊神明,快接受我們的獻祭,我們永遠是您最忠誠的侍奉者。”
謝無道檢查了下母親,已經死透了,他無奈地歎了口氣,把自己的外套披在那母親的身上。
他的目光落在那孩童的臉上,瞬間蹙眉——
那孩童原本毫無生機的麵容,竟然詭異地紅潤了起來。
“哇——哇——”孩童放聲啼哭。
謝無道愕然,那孩童竟真因為母親的獻祭而活了過來!
“是神跡!神又一次眷顧了我們!”
——人群中傳來陣陣歡呼。
“神明沒有拋棄我們,原來是我們不夠虔誠!”
“這位虔誠的母親,救活了自己的孩子,是我們做的還不夠不夠好!”
謝無道猛然意識到了什麼。
他側身對淩啟輕聲說道:“我好像明白了,獻祭的本質是對規則的打破,原本所有人都在生老病死的規則框架內,但偏偏神明可以打破這一規則。”
淩啟點點頭:“神明非常狡猾,他確實在幫人實現願望,他會挑選一些願望實現,這樣可以吊著其他人,讓他們繼續獻祭……說白了,是一種賭博心理。”
謝無道點頭說道:“這種不確定性,卻更容易滋生妄念,所有人都想‘如果神明能眷顧我就好了’,那怎麼發揮自我的力量……”
所有人都向神明俯身跪下,他們的臉上是變態的潮紅。
他們掏出一把把生鏽的刀,病態地癡笑:“這就獻祭給您,神明啊,求您幫我實現心願吧!”
他們或是削掉自己的血肉,或是剜出自己的眼睛,或是捉住身邊的親人,強迫他們完成獻祭。
血肉割破的聲音與哭嚎聲混雜在一起,伴隨著那狂亂的許願聲,太過荒誕。
這一片混亂中,謝無道輕笑出聲。
“各位,各位,冷靜一下,我有一個好辦法,也許可以讓你們的神明現身。”
大祭司一聲冷笑:“又是你,你彆急,總有一天,我會把你獻祭給神明的。”
“我當然不急,你們自然不會對我們這些外來者有絲毫的憐憫,但這裡這麼多玩家,你們不動手的原因,應該是……我們還不夠格吧?”
進來躲避沙塵暴的玩家,不隻謝無道一個人,但這些汙穢在神殿裡,似乎不能傷害玩家。
“或者說,神明給了你們限製,不能在他麵前動手?”
“那麼,獻祭的規則到底是什麼呢?”
他一連串的發問,讓大祭司的臉色越來越差。
剛才的一幕,讓謝無道看到了這裡不乏自願獻祭的人,但也有強製他人獻祭的情況。
自願獻祭很簡單,但獻祭他人這部分怎麼說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