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說有多大把握,大概是百分之七八十。
詩人和少年一樣都失去名字,而且詩人知道他是“肉”,還知道他的“血肉”可以救世。
這範圍就無限縮小了,是當時隻在地下避難所喝過他血的人知道。
目前,謝無道覺得他們沒理由背叛自己。
所以,問題就是在詩人和少年的關係上。
隻是謝無道看不出具體是什麼關係,少年並不像鬼將的那些士兵一樣沒多少情感和思想,少年擁有極其豐富的靈魂,不是個普通的傀儡。
詩人的臉色變得陰冷,他眸光中閃動著幽幽的笑意。
“演員啊,一定程度上,我可以成為一個演員。”
他手中拿著一本詩集,忽而朝著謝無道拋了過來。
謝無道打開詩集,在裡麵夾著書簽的那頁,他看到了一首手寫的詩——
我豈是灰燼中苟活的殘星?
更非借光苟且的啞暗辰星——
我是劈裂幽穀的呐喊!
是熔鑄長夜的不熄熔爐!
縱世界遞來鏽蝕的金鐐,
或逼人藏夢的深暗囚牢,
我偏在飛揚的塵沙上刻下名號!
這手寫的詩歌的墨跡隱隱能看到紅色的紋路,湧動著強大的力量。
在這詩中的主角不甘於平淡的生活,努力反抗世界,想要做出一番成就來,想要成為天上的明星。
這不太像描述詩人這個抑鬱之人的。
更像是一個意氣風發、生命力旺盛的——少年。
謝無道心中有了個不好的預感,他定定地望著詩人:“你是詩人,你詩中的主角,是那個少年?”
詩人微笑著點點頭:“我的異能很有意思吧,我可以創造出——新的生命,用我的筆。”
謝無道來了興致,他笑道:“確實很有意思,那少年的靈魂完全是獨立的,他應該不知道你和他的關係吧。”
“如果我不讓他知道,他是不知道的,我可以看到他的思想、感受到他的情感。”
詩人說完,輕輕一揮手,那書頁就從詩集裡脫落下來,飛到了詩人的手中。
書頁遮住了他大半部分臉,他隻露出的一雙眼,凝視著謝無道。
謝無道說道:“你創造出少年,是什麼目的?”
憑心而論,少年這局遊戲一直從旁輔助,沒搞過鬼,也沒害過謝無道。
詩人創造出的少年形象太光明了,這不符合邏輯。
沒人會做無用的事情,特彆是詩人這樣一個心思縝密的boss。
詩人笑了。
他雙手交叉在膝蓋上,頗有些怡然自得地說:“你知道這個暗塔遊戲其實很無聊的,我見過很多玩家,在我眼裡,你們玩家,貪婪又懦弱,既要又要,自私又醜陋。”
謝無道冷笑:“你倒是看的透徹,在人命的威脅和利益的誘惑下,人都會變得很醜。”
詩人眨眨眼,似乎有些不解:“那你為什麼不讓他們都去死呢?醜陋的靈魂有什麼存活的價值?”
詩人要和他探討靈魂的美醜嗎?不愧是詩人。
一般人哪裡會關注靈魂的美醜,並根據靈魂的美醜評判人是否該活著——人隻會關注自己的利益得失。
謝無道說:“我為什麼要讓他們去死,他們死了,我就獲利了嗎?”
詩人笑了:“哦,這麼說,你也和其他人一樣,做事先考慮自己的利益?”
謝無道淡淡:“不然呢?隻是我的目標更大一點,在我宏大的目標裡,他們死在副本裡毫無意義。”
詩人沉靜地望著謝無道:“雖然你這麼說,但你確實是一個我可以評判為‘美’的靈魂。”
謝無道沒心情和詩人辯論這種主觀的靈魂美醜的問題。
他直白地問道:“你創造出少年這個形象,到底是想做什麼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