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無道臉上卻不見一絲波瀾，隻是平靜地搖了搖頭：
“我猜，小醜切的不是孩子的身體，而是他自己的，對嗎？”
蘭迪臉上的邪笑瞬間消失。
他輕輕皺起眉，眼中掠過一絲苦澀。
“你……為什麼會這麼想？”
謝無道說道：“或許是因為，無數關卡中都暗示著這樣的結局——小醜在舞台上唱的歌、甜蜜小屋裡那些貪婪渴望血肉的孩童汙穢……”
他頓了頓，聲音依舊冷靜：“還有他那個‘想成為一個好人’的愚蠢心願——這一切都讓我覺得，他就是那種會拿自己的血肉去喂養他人的人。”
蘭迪哽咽了一下，仿佛被某種劇烈的痛苦攫住，一時難以成言。
“你不該說他愚蠢……一個人在決定做好事的時候，又怎能預知最終的結局？”
“你隻是以結局去評判他的行為罷了。”
“若他最終獲得了孩子們的感激，世人便會讚頌他為大善人；
可若他不幸養出了一群白眼狼，眾人就隻會嘲笑他是個愚蠢的好人。”
門內斷續傳來剁肉聲，其間夾雜著壓抑而吃痛的抽氣。
謝無道臉上的神情逐漸複雜起來。
他望著眼前沉浸在感傷與絕望中的蘭迪，終於明白了對方的言外之意。
歸根結底，他自己從未像蘭迪那樣無私地為他人付出過。
因此，他也如同這世上的多數人一般，用一種看似清醒理性的目光，居高臨下地評判著小醜的選擇。
於是很自然地，就得出了“小醜是愚蠢的”這樣一個冷漠的結論。
他忽然意識到，自己其實也被困在某種固化的價值體係之中，並未真正理解他人的掙紮。
他不該如此輕率地否定另一種生命的選擇。
於是，他開口說道：
“抱歉，是我不該說‘做好人是愚蠢的’……我為我的話道歉。”
謝無道將右手放在胸前，真心誠意地對蘭迪說道。
蘭迪的雙眼微微睜大，有些不可思議地望向謝無道：
“你……真的這樣想嗎？”
謝無道鄭重地點頭：“你說得對，是我以上帝視角去評判小醜的行為，這其實是我自己的局限。”
“現在，我會試著設身處地，從小醜的角度去理解他所做的一切。”
蘭迪眼中閃過一抹驚喜的光彩。
他取出一把鑰匙，緩緩打開了廚房的門——
刹那間，一幕血腥而灼熱的景象映入眼簾，令謝無道怔在原地。
那是尚未毀容的蘭迪，此時正坐在案板旁的椅子上。
他左手握著一把砍刀，而右手手臂……已被他自己剁下了無數條。
是的，無數條。
那些斷臂雜亂地堆在桌麵上，場麵極其血腥，令人毛骨悚然。
而更詭異的是，他右臂的斷麵正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方式蠕動著——血管與肌肉組織不斷蔓延生長，在瘋狂地自我再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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