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十六章星圖餘燼
忘憂崖的風卷著紙錢掠過墓碑時,沈清寒指尖的朝陽劍氣突然失控。火星落在新立的衣冠塚前,竟在青石板上灼出個細小的星紋——與天界卷宗最後一頁缺失的角落,分毫不差。
“這不是普通的星圖。”林淵蹲下身,青綠色靈力拂過灼痕,星紋突然亮起,在石麵上蔓延出半張蛛網,“是玄淵布下的‘鎖魂陣’,陣眼就在萬劍宗禁地。”
沈清寒的劍穗掃過星紋,穗子上的玉佩突然發燙。她想起母親青禾留在錦囊裡的字條:“星河葬身處,星圖藏魔域。”當年真沈星河被玄淵滅口後,屍身並未下葬,而是被用來煉製鎖魂陣的陣基。
“陳長老!”林淵揚聲喊道。藥穀舊部正抬著擔架往崖下走,上麵躺著隱市受傷的散修,“帶弟子們去禁地,毀掉所有刻著星紋的石壁!”
陳長老剛應聲,崖底突然傳來地動。林淵拽著沈清寒後退時,整座忘憂崖竟在震顫中露出底下的青銅鎖鏈——無數鎖鏈從地心鑽出,末端纏著泛著黑氣的骸骨,正是當年被玄淵用來煉陣的修士殘魂。
“是鎖魂陣在反噬。”沈清寒的朝陽劍氣劈開條襲來的鎖鏈,“玄淵雖死,陣眼卻被人用魔晶加固過,現在正吸噬活人魂魄補陣!”
林淵突然想起玄淵死前的獰笑。那個藏在正道中的內奸,果然在他們肅清戰場時動了手腳。他掌心的青綠色靈力突然化作銀針,順著鎖鏈刺入地心——七葉還魂草的汁液順著銀針流淌,那些泛著黑氣的骸骨,竟在藥香中漸漸顯出原本的模樣。
“是藥穀的師兄們!”沈清寒捂住嘴。最前麵那具骸骨的手腕上,戴著個磨得發亮的銀鐲子,正是當年藥穀二長老送給弟子的成年禮。
鎖鏈突然劇烈扭動,地心傳來沉悶的咆哮。林淵感覺到股熟悉的魔氣順著鎖鏈往上爬——與假沈星河身上的氣息如出一轍,卻更加精純,像是……真正的玄淵殘魂。
“他沒死透!”陳長老拄著藥鋤趕來,藥鋤上的銅鈴突然急促作響,“老穀主留下的‘鎮魂鈴’有反應,玄淵的元神藏在陣眼裡!”
鎮魂鈴的響聲越來越急,崖下的鎖鏈突然繃直,在空中織成張巨網,將整個忘憂崖罩在其中。網眼處的魔紋泛著紅光,林淵突然看清,那些魔紋竟是用無數個“宸”字組成的——玄淵要用玉帝轉世的魂魄,做他複生的祭品。
“清寒!”林淵拽著她躍向鎖鏈,“朝陽訣能淨化魔氣,快!”
兩人踏著鏈脊往下衝,沈清寒的劍氣劈開層層黑霧,林淵的靈力則順著鎖鏈注入陣眼。當青綠與赤紅的光芒在崖底交彙時,地心突然裂開道縫隙,露出底下盤膝而坐的身影——那是真沈星河的屍身,胸口嵌著塊碩大的魔晶,而魔晶裡,玄淵的元神正緩緩睜開眼。
“終於等到你們了。”玄淵的元神笑著伸出手,真沈星河的屍身突然站起,鎖鏈從七竅鑽出,“用玉帝轉世的魂魄獻祭,加上萬劍宗宗主的肉身,本尊不僅能複生,還能獲得天界神力,豈不兩全其美?”
沈清寒的劍突然頓住。屍身脖頸上掛著的玉佩,正是父親當年送給母親的定情信物,此刻正隨著玄淵的元神跳動,發出哀鳴般的輕響。
“彆被他蠱惑!”林淵的銀針刺入魔晶,“真宗主的魂魄還困在裡麵,用回春術能喚醒!”
青綠色靈力與朝陽劍氣同時湧入魔晶。沈清寒看見父親的魂魄在晶體內蜷縮,母親的魂魄正化作道紅光包裹著他,像是在做最後的抵抗。而玄淵的元神,正一點點蠶食著那道紅光。
“青禾……”真沈星河的魂魄突然睜開眼,聲音透過魔晶傳來,“告訴清寒,萬劍宗的星庫裡,藏著內奸的名字……”
話音未落,母親的魂魄突然爆發出刺眼的光芒。魔晶在紅光中裂開道縫隙,林淵趁機將七葉還魂草的根莖塞進去——那是陳長老剛從藥穀密道取來的千年老根,足以讓魂魄暫時脫離魔晶束縛。
“快走!”真沈星河的魂魄推著妻女的紅光衝出裂縫,“內奸是……”
魔晶突然炸碎。玄淵的元神發出震天怒吼,無數鎖鏈從地心噴湧而出,將真沈星河的魂魄死死纏住。林淵拽著沈清寒後退時,看見父親的魂魄在黑霧中朝他們揮手,最後化作點點金光消散,隻留下那枚定情玉佩,落在沈清寒掌心。
“星庫……”沈清寒攥緊玉佩,朝陽訣陡然暴漲,“去星庫!”
兩人衝出鎖鏈巨網時,萬劍宗的方向正升起黑煙。留守的弟子舉著劍攔住他們,為首的灰袍修士臉上帶著詭異的笑:“沈仙子和林穀主這是要去哪?宗主剛下令,所有弟子不得離開山門。”
林淵注意到他腰間懸著的令牌,不是萬劍宗的製式,而是塊刻著魔紋的黑木牌——與當年隱市黑市上,攤主用來標識玄淵親信的信物一模一樣。
“內奸是你!”沈清寒的劍抵住灰袍修士咽喉,“你是玄淵安插在萬劍宗的臥底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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灰袍修士突然大笑,身體在黑霧中扭曲變形,化作個獨眼黑袍人——竟是本該在流雲城被老萬炸死的那個搜山使!他青銅假手一揮,身後的弟子們紛紛扯下偽裝,露出黑袍下的魔紋:“玄帝早算到你們會查星庫,特意留我在這‘恭候’。”
林淵突然想起鬼市老嫗死前的話。當年在南天門當值的神官,怎麼會認識玄淵的搜山使?除非這獨眼,根本不是普通魔將。他掌心的銀針突然飛向獨眼的假手關節,那裡的縫隙裡,竟嵌著塊與宸字玉相同的碎片。
“天界神官的殘骸!”陳長老驚呼,“你這假手是用神官屍骨煉製的!”
獨眼的臉色瞬間煞白。沈清寒的朝陽劍氣趁機劈斷他的假手,斷裂處露出的白骨上,刻著天界的職銜——“南天門守將”。原來這搜山使,正是千年前背叛玉帝,投靠玄淵的內奸!
“既然被你們識破……”獨眼的斷臂處湧出黑霧,“那就同歸於儘吧!”
黑霧突然膨脹,化作個巨大的魔陣,將整個萬劍宗罩在其中。林淵看見星庫的方向亮起紅光,無數古籍正在魔火中燃燒——那裡麵,藏著內奸的罪證,和玄淵叛亂的全部真相。
“用歸墟陣!”林淵突然喊道,青綠色靈力與沈清寒的朝陽劍氣再次交彙,“陳長老,帶弟子們結陣!”
藥穀舊部與殘存的正道修士迅速圍成圓圈,歸墟陣的光芒穿透魔陣,將獨眼的黑霧逼得節節後退。當陣眼的金光與星庫的紅光相連時,林淵突然聽見無數古籍的翻動聲,那些在火中燃燒的卷宗,正將文字映在歸墟陣的光幕上——
千年前玄淵叛亂時,南天門守將為奪權,偷偷打開天門,放魔兵入關。玉帝震怒,將其魂魄打入九幽,卻沒料到他用秘法將元神附在神官屍骨上,化名搜山使,潛伏在玄淵身邊,等待時機奪回天界。而藥穀滅門案,正是他為嫁禍真沈星河,故意挑起的事端。
“胡說!”獨眼的元神在光幕前瘋狂掙紮,“是玄淵許諾我天界帝位!是他……”
歸墟陣的光芒突然暴漲。林淵與沈清寒的掌心同時按在陣眼,宸字玉的碎片從四麵八方飛來,在陣眼處重組成完整的玉牌。當金光穿透獨眼元神的刹那,所有真相都化作影像在光幕上流轉——包括他如何策劃藥穀焚案,如何替換沈星河,如何在玄淵死後企圖獨吞天界秘錄。
“罪有應得。”沈清寒的聲音帶著冰冷的平靜。
獨眼的元神在金光中哀嚎著消散,最後化作縷青煙,被歸墟陣徹底淨化。魔陣隨著他的消亡漸漸散去,星庫的火光也在歸墟陣的靈力中熄滅,露出幸存的古籍,上麵記載的天界秘錄,終於完整地呈現在世人麵前。
林淵望著星庫前那棵被燒焦的古樹,突然想起師父說過的話:“灰燼裡總能長出新的草木。”他掌心的青綠色靈力拂過焦黑的樹乾,竟有嫩綠的新芽從裂縫裡鑽出來。
“該重建了。”沈清寒將定情玉佩掛在新生的枝椏上,朝陽劍氣在玉佩周圍刻下圈光暈,“藥穀,萬劍宗,還有所有被戰火毀掉的地方。”
歸墟陣的光芒漸漸淡去,正道修士們歡呼著擁抱在一起。林淵看見老萬在給受傷的散修分發丹藥,陳長老在指揮藥童們清理戰場,而天邊的朝陽,正透過雲層,將金光灑在這片飽經風霜的土地上。
宸字玉懸浮在兩人之間,上麵的雲紋突然閃爍,像是在催促,又像是在等待。林淵知道,玉帝歸位的時刻近了,但他看著沈清寒鬢角的碎發,看著那些在廢墟上重建家園的身影,突然明白,所謂的天命,從來不是高高在上的神隻職責,而是眼前這些需要守護的人間煙火。
“等這裡種滿七葉還魂草。”他輕聲說,青綠色的靈力與沈清寒的指尖相觸,“我們再去天界。”
沈清寒笑著點頭,朝陽劍氣在他掌心畫了個小小的藥草圖騰。遠處傳來孩童的笑聲,是幸存的流雲城孤兒,正跟著藥童們辨認草藥。林淵知道,無論未來是留在人間,還是回歸天界,隻要這雙手還能握住彼此的溫度,就沒有跨不過的難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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