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誌酩,"她輕聲問,"你到底怎麼了?"
成誌酩的呼吸變得急促,他的手指緊緊絞在一起,指節泛白。咖啡館裡的背景音樂恰好在這時切換,一首憂傷的鋼琴曲緩緩流淌,與此刻凝重的氣氛詭異般契合。
"我有事情要告訴你,"他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,"但你要保證不會轉身就跑。"
賀俞鴻點點頭,心跳如擂鼓。
成誌酩深吸一口氣:"心理醫師隻是個幌子。實際上...我自己就是個病人。"
窗外的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,路燈一盞盞亮起,在咖啡館的玻璃窗上投下模糊的光暈。賀俞鴻感到一陣寒意爬上脊背。
"什麼意思?"她問道。
成誌酩苦笑了一下,那笑容比哭還難看:"雙相情感障礙,加躁鬱症,現在...可能還有點人格分裂。"他艱難地吐出最後幾個字,仿佛用儘了全身力氣。
賀俞鴻瞪大了眼睛,嘴巴微微張開。她從未想過會聽到這樣的坦白。成誌酩看起來那麼...正常,除了偶爾的情緒波動外,完全不像有嚴重心理問題的人。
"你...在開玩笑吧?"她試探性地問。
成誌酩搖搖頭,眼神空洞:"我多麼希望這是個玩笑。"他停頓了一下,"高中時,我被一個女生...狠狠地傷害了。"
賀俞鴻注意到他說這話時手指不自覺地顫抖,像是觸碰到了某個深藏的傷口。
"她一邊和我曖昧、戀愛,一邊腳踏好幾條船,"成誌酩繼續說,聲音越來越低,"最後被我抓到和彆人去了酒店。"
"那不是還沒成年嗎?"賀俞鴻脫口而出,隨即為自己的反應感到愚蠢——這根本不是重點。
成誌酩發出一聲短促的苦笑:"太正常不過了。不僅如此..."他的聲音哽咽了,"還有更傷害的。"
賀俞鴻本能地伸出手:"彆說了。"她不想聽他繼續揭開那些血淋淋的傷疤,光是想象就讓她心臟揪緊。
但成誌酩搖搖頭,固執地繼續:"她把我寫給她的情書貼在班級公告欄上,在旁邊畫了侮辱性的塗鴉。全班都知道了,連老師都在背後笑話我。"一滴眼淚從他眼角滑落,"我本來是清北班的,成績一直前三...從那以後,一落千丈。"
賀俞鴻感到喉嚨發緊。她無法想象那個畫麵——一個驕傲的少年,被當眾羞辱,尊嚴被踐踏得粉碎。
"最後隻上了一個普通大專,"成誌酩抹了把臉,"還是家裡砸錢進去的。"
窗外的風突然大了起來,吹得咖啡館的招牌吱呀作響。賀俞鴻感到一陣心痛,為那個她從未見過的少年,也為眼前這個強撐著堅強的男人。
"所以現在..."她小心翼翼地問,"你會有不同的人格狀態?"
成誌酩點點頭,終於抬頭看向她:"我把一個叫做強,一個叫做弱吧。"說到這裡,他突然崩潰了,眼淚不受控製地湧出來,不過一秒鐘,他眼神又變得凜冽惡狠"那個弱者一天天隻想去死,拿我的身體去霍霍。"
過了一會兒他好像又變成平常的他,開始哭了起來。他的哭聲壓抑而痛苦,肩膀劇烈顫抖。賀俞鴻不顧一切地繞過桌子抱住了他。成誌酩的身體在她懷中僵硬了一瞬,隨即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緊緊回抱住她。
"不要說強弱,"賀俞鴻輕撫他的後背,聲音溫柔而堅定,"一個叫小毅,一個叫小瑾吧,你也是寶貝。你明白意思的吧?"
成誌酩的身體微微顫抖,他拉開一點距離,紅腫的眼睛困惑地看著她:"小毅和小瑾?"
"嗯,"賀俞鴻微笑著點頭,用手指輕輕擦去他臉上的淚水,"一個是堅毅的毅,代表堅強;一個是謹慎的瑾,代表細心。都是很好的特質。"
成誌酩的眼中閃過一絲光芒,像是黑暗中突然點亮的燭火。他深深地看著賀俞鴻,仿佛要看進她的靈魂深處。
"你不怕我嗎?"他再次問道,但這次語氣完全不同,充滿脆弱與希冀。
賀俞鴻搖搖頭,捧住他的臉:"我隻怕你不肯讓我了解真實的你。"
咖啡館的燈光在這一刻似乎變得更加溫暖,將兩人籠罩在一個與世隔絕的小世界裡。成誌酩的眼淚再次流下來,但這次,他的嘴角微微上揚。
"謝謝你,"他低聲說,"俞鴻,謝謝你。"
賀俞鴻沒有回答,隻是輕輕吻了吻他的額頭。在這個充滿不確定性的夜晚,她做出了選擇——不是出於理智的分析,而是發自內心的衝動。也許她真的有點"受虐傾向",也許這就是網上說的"顏值即正義",但此刻,她隻知道自己無法對這個傷痕累累的男人說不。
窗外,城市的燈火依舊閃爍,行人匆匆走過,沒人知道這家小小咖啡館裡正在發生的靈魂救贖。賀俞鴻緊緊握著成誌酩的手,感受著他掌心的溫度,和他一起靜默在這片刻的安寧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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