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是在整理宿舍時發現那盒錄音帶的。
它就躺在我的書架最底層,夾在一堆落滿灰塵的課本中間。黑色的塑料外殼,沒有任何標記。我完全不記得自己有過這樣一盒錄音帶。
"這是什麼?"我嘟囔著,用手指抹去表麵的灰塵。宿舍裡隻有我一個人,王浩去上選修課了,我的聲音在空蕩的房間裡顯得格外清晰。
窗外,十月的雨下個不停,敲打著玻璃,像無數細小的手指在輕輕抓撓。我看了看手表,下午四點,天色已經暗得像傍晚。這種天氣最適合窩在宿舍裡聽些老歌消磨時間。
我翻出抽屜裡那台老舊的錄音機——大一入學時從跳蚤市場淘來的古董,插上電源,把錄音帶放了進去。機器發出沙沙的運轉聲,然後是短暫的空白。
"我這麼好的人,你想要錯過我,那隨便你吧。"
一個女生的聲音突然從揚聲器裡傳出來,清晰得仿佛她就站在我身邊。那聲音甜美卻冰冷,帶著一種難以形容的詭異感,最後一個字拖得特彆長,像是被刻意拉長的歎息。
我渾身一顫,手指懸在停止鍵上方,卻莫名其妙地沒有按下去。錄音帶繼續轉動,但之後隻有沉默,長達三分鐘的空白,隻有磁帶運轉的細微噪音。
"什麼鬼..."我喃喃自語,終於按下了停止鍵。宿舍裡突然變得異常安靜,連窗外的雨聲都似乎停止了。我這才注意到,自己的呼吸聲變得異常清晰。
就在這時,宿舍的溫度似乎驟降了幾度。我打了個寒顫,伸手去拿掛在椅背上的外套,卻發現它掉在了地上。我彎腰去撿,餘光瞥見床底下的陰影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動了一下。
"誰?"我猛地直起身,盯著床底。當然,那裡什麼都沒有。
一定是最近熬夜趕論文太累了。我搖搖頭,把錄音帶取出來,隨手丟進了抽屜。電腦屏幕還亮著,我正準備繼續寫那篇拖了很久的論文,屏幕卻突然閃爍起來,然後變成了一片雪花。
"又來了..."我歎了口氣,這台二手筆記本總是出問題。我按下重啟鍵,但屏幕上的雪花不但沒有消失,反而逐漸形成了一個模糊的人影。
人影越來越清晰,那是一個長發的女生,背對著鏡頭。她緩緩轉過身來——
電腦突然黑屏了。宿舍的燈也同時熄滅,隻有筆記本電源鍵還亮著微弱的紅光。
"操!"我猛地合上筆記本,心跳如鼓。黑暗中,我聽到抽屜裡傳來細微的"哢噠"聲,像是那盒錄音帶自己在轉動。
我摸索著找到手機,打開手電筒功能。光束照向抽屜,它好好地關著,沒有任何異常。但當我伸手去拉抽屜時,指尖傳來一陣刺骨的寒意,就像摸到了一塊冰。
我猛地縮回手,就在這時,宿舍的門被推開了。
"啊!"我驚叫一聲,手機差點掉在地上。
"乾嘛呢?見鬼了?"王浩站在門口,手裡抱著幾本書,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我。
"電...電突然停了。"我結結巴巴地說,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。
王浩摸索著走到他的床邊:"可能是跳閘了吧,這破宿舍樓。"他放下書,從抽屜裡摸出一支蠟燭點燃,橘黃色的火光在他臉上投下跳動的陰影。
燭光中,我發現王浩的臉色異常蒼白,眼睛下麵有明顯的黑眼圈。"你還好嗎?看起來糟透了。"
他搖搖頭,沒有回答我的問題,而是突然問道:"你剛才在聽什麼?"
"什麼?"
"我進門的時候,好像聽到有女生的聲音。"王浩的聲音變得有些尖銳。
我的心跳漏了一拍:"哦,可能是電腦裡的視頻吧,剛斷電了。"
王浩盯著我看了幾秒,眼神讓我很不舒服。然後他點點頭,轉身整理他的書去了。
蠟燭的光不足以照亮整個房間,陰影在角落裡蠕動。我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在黑暗中注視著我們,但每次轉頭,那裡都空無一物。
"對了,"我試圖轉移自己的注意力,"你知道這盒錄音帶是誰的嗎?"我從抽屜裡拿出那盒黑色錄音帶。
王浩的動作突然僵住了。燭光下,我看到他的手指在微微發抖。
"你...你播放了?"他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。
"呃,就聽了一下。怎麼了?你知道這是誰的?"
王浩猛地轉過身,一把奪過錄音帶:"彆碰這個!"他的聲音裡帶著我從未聽過的恐懼和憤怒。
我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:"嘿,冷靜點!就是一盒舊磁帶而已。"
"你不明白..."王浩的聲音低了下來,他盯著手中的錄音帶,眼神渙散,"這東西...會帶來厄運。"
"什麼意思?"我感到一陣寒意爬上脊背。
王浩深吸一口氣,似乎在考慮要不要告訴我什麼。就在這時,電突然來了,刺眼的燈光充滿了整個房間。我們倆都本能地眯起眼睛。
"算了,沒什麼。"王浩的表情恢複了平常的樣子,他把錄音帶塞進了自己的抽屜,上了鎖,"忘了這件事吧,對你比較好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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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晚,我做了個噩夢。夢裡,一個長發女生站在我的床邊,我看不清她的臉,隻聽到她一遍又一遍地說著那句話:"我這麼好的人,你想要錯過我,那隨便你吧。"每次說完,她的聲音就變得更近一些,直到我感覺到冰冷的呼吸噴在我的臉上...
我驚醒時,天剛蒙蒙亮。王浩的床鋪是空的,被子疊得整整齊齊,好像整晚都沒人睡過。我渾身冷汗,喉嚨乾得像著了火。
起床後,我決定去找林雨。她是新聞係的,喜歡調查各種校園傳說,或許她能告訴我這盒錄音帶是怎麼回事。
我們在學校咖啡廳見了麵。林雨聽完我的描述,眼睛亮了起來:"黑色錄音帶?女生聲音?這聽起來像是音樂係的那個傳說!"
"什麼傳說?"
林雨壓低聲音:"五年前,音樂係有個女生在琴房上吊自殺。據說她生前錄了一盒deo帶,想要送給她暗戀的學長,但被當眾拒絕了。後來那盒錄音帶就變成了詛咒物品,聽過的人都會..."
"都會怎樣?"我感到一陣寒意。
"都會在七天內自殺,用和她同樣的方式。"林雨嚴肅地說,"而且據說死前都會說"我這麼好的人,你想要錯過我,那隨便你吧"這句話。"
我的咖啡杯差點從手中滑落:"這...這不可能吧?隻是個校園傳說不是嗎?"
"問題是,"林雨咬著吸管,"過去五年,確實有三個學生莫名其妙地在琴房自殺,而且都發生在十月份。"
我回想著錄音帶裡那個冰冷的聲音,胃裡一陣翻騰:"那...那個女生叫什麼名字?"
"蘇雅。"林雨說,"音樂係的天才鋼琴手,死的時候才二十歲。"
回宿舍的路上,我的手機響了,是一個陌生號碼。我猶豫了一下,還是接了起來。
"..."電話那頭隻有呼吸聲。
"你好?"我問道。
"我這麼好的人..."一個女聲輕輕地說,那聲音和錄音帶裡的一模一樣,"你想要錯過我..."
我猛地掛斷電話,手抖得幾乎拿不住手機。就在這時,我注意到宿舍樓前的公告板上貼著一張新海報:音樂係年度演出,今晚七點,琴房大樓。
海報上,一個長發女生的剪影坐在鋼琴前,那輪廓讓我感到莫名的熟悉和恐懼。
我決定今晚一定要去那場演出。如果這盒錄音帶真的和蘇雅的死有關,那麼琴房大樓或許能有更多線索。儘管內心深處有個聲音在警告我遠離這一切,但我知道,我已經被卷入了某種超出理解的事情中。
而那句"我這麼好的人,你想要錯過我,那隨便你吧"的話,似乎不僅僅是一句歌詞或遺言——它更像是一個邀請,或者一個詛咒。
琴房大樓在夜色中像一座巨大的墓碑。
我站在樓前,仰頭望著那些黑洞洞的窗戶。明明海報上寫著今晚有演出,但整棟樓卻一片死寂,隻有三樓最右側的窗戶透出微弱的燈光。
"你確定是這裡?"林雨在我身邊小聲問道,她的呼吸在寒冷的空氣中形成一團白霧。
我點點頭,喉嚨發緊:"海報上寫的就是琴房大樓,七點開始。"
林雨看了看手表:"現在已經七點二十了。"她猶豫了一下,"要不我們回去吧?這地方讓我感覺...不太對勁。"
一陣風吹過,帶來遠處不知什麼機器的嗡鳴聲,像是某種巨大生物的喘息。我正要回答,突然聽到一聲清晰的鋼琴聲從樓裡傳來——是肖邦的《葬禮進行曲》,緩慢而沉重。
"你聽到了嗎?"我抓住林雨的手臂。
她的臉色在月光下變得煞白:"聽到了,但...這棟樓今晚應該沒人才對。"
"什麼意思?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