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機屏幕上的消息像一把鑰匙,轉動了周雨晴意識深處的某個鎖芯。
「雨晴,其實你是古代公主,江南地區,叫宋雨。而我是李源,大優皇帝,在西北。等著吧,時間會告訴你一切。」
周雨晴盯著這行字,指尖發冷。窗外的雨聲忽然變得遙遠,房間裡的空氣開始扭曲,像炎夏路麵上升騰的熱浪。她伸手想抓住什麼支撐自己,卻發現手指穿過了床頭櫃——不,是床頭櫃變得透明了。
"這不可能..."她的聲音在空蕩的房間裡產生奇怪的回音。
一陣天旋地轉。周雨晴閉上眼睛,感覺身體被撕扯成無數碎片,又在某個瞬間重組。當她再次睜眼,映入眼簾的是一頂繡著金絲鳳凰的錦緞床帳,身下是硬實的雕花木床,空氣中彌漫著檀香與草藥混合的氣息。
"公主醒了!"一個清脆的女聲驚呼道。
周雨晴猛地坐起,一陣眩暈襲來。床邊站著個十五六歲的丫鬟,梳著雙髻,眼睛圓溜溜的像受驚的小鹿。房間是古裝劇裡常見的樣式——紅木家具,青瓷花瓶,牆上掛著山水畫,窗外能看到飛簷翹角。
"我...這是哪裡?"周雨晴聽見自己問,聲音卻比平時柔和許多。
"公主莫不是燒糊塗了?"丫鬟擔憂地伸手摸她的額頭,"這是您的寢宮啊。太醫說您落水後受了驚嚇,需要靜養。"
周雨晴低頭,看見自己身上穿著素白中衣,胸前繡著精致的梅花圖案。她抬起手——這確實是她的手,卻又有些不同:指甲修剪得圓潤整齊,指尖沒有常年敲鍵盤留下的小繭,手腕內側多了一顆從未有過的小痣。
"鏡子。"她聽見自己說。
丫鬟連忙捧來一麵銅鏡。鏡中是一張陌生又熟悉的臉——瓜子臉,柳葉眉,眼睛比她自己的更大更圓,唇色蒼白,但確實是美的,是一種古典的、柔弱的美。最讓周雨晴震驚的是,這張臉右眼角下有一顆淚痣,位置與李源朋友圈裡最近一張自拍照中的淚痣完全一致。
"我是...宋雨?"她試探著問。
"公主彆嚇奴婢啊!"丫鬟撲通跪下,"您當然是宋雨公主,江南宋氏唯一的嫡女,當今聖上的表妹..."
周雨晴——現在或許是宋雨——感到一陣頭痛襲來,無數記憶碎片在腦海中翻騰。她看到自己在畫舫上賞荷,看到一群穿著華服的女子向她行禮,看到一場大火,看到一個背影...那個轉身離去的背影,寬闊的肩膀,束起的黑發...
"大優皇帝..."她喃喃自語。
丫鬟臉色驟變:"公主慎言!那西北蠻子也配稱皇帝?不過是個趁亂割據的叛將罷了!"
更多記憶湧來。周雨晴看到"自己"站在城牆上,看著遠處黑壓壓的軍隊;看到一封被淚水打濕的信;看到自己跳入冰冷的湖水中...這些記憶如此鮮活,仿佛真的發生過,卻又像彆人的故事。
"我要見他。"周雨晴突然說。
"公主!您糊塗了!那逆賊如今盤踞西北,與朝廷勢不兩立,您怎能..."
"我說我要見他!"周雨晴的聲音陡然提高,把自己都嚇了一跳。
丫鬟驚恐地退後兩步,然後匆匆跑出房間,大概是去叫太醫了。周雨晴趁機下床,雙腿卻軟得像麵條,差點摔倒。她扶著床柱站穩,走到窗前。外麵是一個精巧的庭院,假山池塘,回廊曲折,幾個穿著古裝的侍女在修剪花木。
這不是夢。周雨晴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,疼痛清晰尖銳。她摸到右臂內側——那裡應該有一個針眼大小的傷口,來自昨夜的夢。但此刻皮膚光滑完整,沒有任何傷痕。
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。周雨晴迅速回到床上躺好,閉上眼睛。
"公主方才確實說了些奇怪的話..."是丫鬟的聲音。
"怕是落水後遺症。"一個蒼老的男聲,"待老夫再診診脈。"
一隻乾燥溫暖的手搭上她的手腕。周雨晴裝作剛剛醒來的樣子,緩緩睜眼。麵前是個須發皆白的老者,穿著深藍色官服,眉頭緊鎖。
"公主可有不適?"太醫問。
"頭疼。"周雨晴簡短回答,觀察著老者的反應。
"氣血兩虧,心神不寧。"太醫對旁邊的丫鬟說,"按原方再服三劑,多加一味茯神。"
等太醫走後,周雨晴試探著問丫鬟:"今年是何年?"
"天佑十七年啊,公主。"丫鬟憂心忡忡地回答。
天佑...這個年號在周雨晴的曆史知識儲備中並不存在。要麼是平行時空,要麼是...她突然想起李源消息裡說的"野史"。
"給我講講...大優皇帝。"周雨晴小心地說。
丫鬟四下張望,確認無人後才壓低聲音:"那逆賊本名李源,原是西北邊關守將,天佑十五年勾結蠻族造反,自立為"大優皇帝"。朝廷幾次征討都..."她突然停住,"公主問這些做什麼?您不是最恨聽他的事嗎?"
"我...想多了解敵人。"周雨晴含糊其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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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公主忘了?您與那逆賊..."丫鬟突然捂住嘴,"奴婢多嘴了。"
周雨晴敏銳地捕捉到這個反應:"我與那逆賊怎麼了?"
丫鬟撲通跪下,額頭觸地:"公主饒命!奴婢不敢妄言!"
看來這個身體的原主人與李源之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。周雨晴決定換個方式打探:"我落水前發生了什麼?"
"公主那日去靈隱寺上香,回程時路過西湖,非要下車走走。奴婢們攔不住,誰知公主走到湖邊,突然就..."丫鬟聲音越來越小,"太醫說是失心瘋..."
周雨晴直覺這"失心瘋"與李源有關。她需要更多信息,但逼問一個嚇壞的丫鬟顯然不是好辦法。
"我餓了。"她說。
丫鬟如蒙大赦,連忙去準備膳食。周雨晴趁機在房間裡尋找線索。梳妝台的抽屜裡有一封被撕碎又粘好的信,上麵的字跡蒼勁有力:
「宋雨:
你我殊途,不必再見。西北苦寒,非你該來之地。
李源」
信紙上有乾涸的水漬,像是淚水。周雨晴的心突然抽痛了一下,這感覺如此真實,仿佛這封信真的是寫給她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