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水順著青嵐巷17號新換的招牌滑落，在輪回書店四個字上蜿蜒出細小的水痕。喬錦站在落地窗前，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鎖骨處的銀白羽毛胎記。自從醫院那場大火後，這片羽毛就會在雨天隱隱發燙。
風鈴突然叮咚作響。
門口站著渾身濕透的年輕男人，黑發滴著水，眉眼在雨幕中模糊不清。當他抬頭微笑時，喬錦的鋼筆從指間跌落——那神態既像醫院裡的蘇醫生，又像三百年前手持斷鐲的蘇彥辭。
要打烊了？他的嗓音帶著奇異的熟悉感。
玻璃窗映出兩人的倒影。喬錦看見他背包側袋插著一支褪色的毛筆，筆杆纏著紅線。
正好想找本書。他摘下背包時，一枚青銅鑰匙叮當掉在地上，關於……夜鶯的。
櫃台上的空白筆記本突然自動翻開，泛黃的紙頁浮現出血色字跡：
「契約最終條：自由。」
雨夜的水珠在霓虹燈下折射出七彩光暈，青嵐巷17號的輪回書店招牌在潮濕的空氣中氤氳著霧氣。喬錦坐在窗邊的老式台燈下，指腹輕輕撫過鎖骨上那片銀白色的羽毛——它比三個月前更豐滿了，細密的絨羽在燈光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澤。
風鈴第無數次響起。
那個雨夜訪客——自稱的年輕人——如今正踩著梯子整理頂層書架。他白襯衫袖口卷到手肘，露出小臂內側一道若隱若現的墨痕，形狀像半片斷裂的玉鐲。
《東亞夜鶯圖譜》放哪裡？他轉頭問，睫毛在燈光下投出細碎的陰影。
喬錦剛要回答，櫃台上的空白筆記本突然嘩啦啦翻動起來。她看見林辭背後，空氣像水紋般波動，浮現出一行隻有她能看見的燙金字跡：
「夜鶯的羽毛是鑰匙」
地下室的木門在這時發出吱呀輕響。
滿月的光輝透過書店的彩繪玻璃窗，在地板上投下詭譎的暗紅色光斑。喬錦蹲在文學區角落，指尖懸在一本突然出現的幽靈書上方——燙金書脊上《青嵐巷紀事》的標題下，赫然印著1723年的出版日期。
書頁間夾著半張泛黃的契約，朱砂寫就的條款正在月光下滲出細密的血珠。
需要幫忙嗎？
林辭的聲音從背後傳來。喬錦猛地合上書，卻看見他挽起的袖口下，那道墨痕已經變成了鮮豔的朱紅色，像被鮮血浸透的絲線，正順著血管緩緩蠕動。
地下室的木門突然發出三聲叩響。
血珠在契約紙上滾動，拖曳出細長的紅痕，逐漸拚湊出「1923.9.14」的日期。喬錦的呼吸凝滯——這正是她在醫院見過的、被墨水暈染的日期。
林辭突然按住自己的手臂，墨痕下的血管詭異地凸起，像有什麼東西在皮膚下遊走。他的瞳孔在月光下泛起淡金色，聲音卻異常冷靜：
「彆看地板。」
喬錦的餘光已經瞥見——獵書人麵具的光影正從地板上立起來，形成一道朦朧的黑影。櫃台上的空白筆記本瘋狂翻頁，最終停在一幅插畫上：
銀白的夜鶯被朱砂鎖鏈禁錮，而執鏈者的臉竟是少年蘇彥辭的模樣。
地下室傳來毛筆墜地的輕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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