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38年5月18日夜,徐州以西。
悶熱的夏夜籠罩著豫東平原,月光被厚重的雲層遮蔽,隻有零星的螢火蟲在草叢間閃爍。顧家生勒住韁繩,戰馬不安地打著響鼻,噴出道道白氣。
"旅座,前方發現日軍部隊。"
偵察連的一個少尉排長興衝衝的從黑暗中鑽出,軍裝已被汗水浸透,臉上沾滿泥灰。他的胸膛劇烈起伏,顯然是一路狂奔而來。
顧家生用手掌抹了把額頭,汗水混著塵土在臉上劃出幾道泥痕。他眯起眼睛,遠處隱約可見幾點燈火,那是日軍的宿營地。
"具體有多少人?什麼武器配置?有沒有炮?"
他聲音低沉,問題接二連三的迸出。
少尉咽了口唾沫,為難的說道。
"聽...聽附近的山民說,莊內大約有一個大隊的鬼子,外圍野地還有一個大隊。但...但天黑看不清具體..."
"混賬!"
馬鞭在空中劃出尖銳的呼嘯,重重抽在黃土路上,激起一蓬嗆人的塵土。
顧家生臉色鐵青。
"孫德勝是乾什麼吃的?老子的偵察連就是讓你們去聽老鄉講古的嗎?"
他猛地大吼。
"去!讓孫德勝親自帶人摸清楚,老子要精確到每個機槍火力點!要連鬼子哨兵換崗的時間都給我記下來!"
少尉排長一個激靈挺直腰板。
"是!"
轉身就要跑。
"等等!"
顧家生突然叫住他。
"告訴孫德勝,一個小時內我要看到詳細布防圖。要是再拿道聽途說來糊弄...他這個偵察連長就彆乾了。”
少尉一個疾跑消失在夜色中。遠處傳來幾聲犬吠,不知是野狗還是日軍的軍犬。
孫德勝打仗是把好手,唯獨這性子太過謹慎。行軍途中但凡發現些風吹草動,哪怕隻是幾個落單的鬼子兵,他也要把隊伍叫停,非得把敵情摸個底朝天不可,太尼瑪壞事了。
這樣下去可要壞菜!小鬼子的追兵已經咬到屁股後頭,要是116旅還這麼磨磨蹭蹭的,殿後的59軍和68軍可就懸了。要知道,這兩個軍可是擔負著整個徐州突圍部隊的斷後重任啊!
待少尉轉身離去,顧家生轉向參謀長張定邦,這位年過四旬的老行伍正眯眼望著遠處隱約的火光。
"旅座,日軍撐死一個聯隊。問題是..."
他意味深長地頓了頓。
"前麵堵著的友軍為何按兵不動?"
顧家生眉頭一皺,答案已經了然於胸。
這些個友軍部隊,一個個都在打著精明算盤。衝鋒陷陣時你推我讓,殿後掩護時又互相推諉,都巴望著彆人去當那出頭鳥,自己好躲在後麵撿現成的便宜。一想到這裡,顧家生不由得心頭火起,這都什麼時候了,大敵當前,軍情如火,這些個當官的卻還在計較這些蠅營狗苟!
地圖在月光下鋪開,顧家生蹲下去看了一小會就下了決心,站起身來後他馬上說道:
"鐵路線就在附近,現在沒時間拖延,必須趁天亮前速戰速決,否則日軍飛機一來就危險了!命令455團和476團分左右兩翼夾擊,全力擊潰這股日軍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