晏聽南的聲音低啞,帶著狩獵般的專注和掌控。
“讓它再耗耗力氣。”
蘇軟問:“再不收線又跑了怎麼辦?”
“這點定力,怎麼吃熱豆腐?”
熱豆腐?
嗬,這老狐狸擱這兒點她呢?
不就是比耐心嗎?
她舔狗六年都沒慫過,還怕跟他耗?
“晏老師教訓的是。”
“心急吃不了熱豆腐,小火慢燉才入味兒。”
海風卷著鹹腥,陽光在浪尖跳躍。
水下那東西的掙紮漸漸弱了,釣竿的震顫也變得綿軟無力。
“現在。”
晏聽南的聲音打破寂靜,帶著狩獵者收網的篤定。
他覆在她手背上的大掌猛地發力,帶著她發狠收線!
銀線破水而出,一尾肥碩大魚被狠狠拽出水麵,銀鱗在陽光下炸開一片碎光。
這條大魚少說十斤,在甲板上劈啪亂跳,水珠四濺。
“是條真鯛。”
他聲音穩得聽不出波瀾。
“勁頭足,清蒸不錯。”
“好學生,晚上有加餐了。”
他抽走她手裡震顫的釣竿,聲音貼著她耳廓碾過。
蘇軟看著那尾活蹦亂跳的魚,再看看身邊氣定神閒收線的男人,後槽牙有點癢。
這男人!
明明是她想釣他,怎麼反被他拿捏得死死的?
靠!
到底誰釣誰?!
海風裹著陽光的暖意,吹散了搏魚的激烈。
她揉了揉發酸的虎口,困意毫無預兆地湧上來。
昨晚和宋聲聲熬到淩晨三點磨方案,此刻被陽光和海風一烘,骨頭縫都透著酸軟。
“晏老師教得好,學生學累了。”
她打了個小小的哈欠,聲音帶著點軟糯的倦意.
“現在補個覺,養精蓄銳,晚上才能好好消化這頓加餐。”
養精蓄銳,晚上才有精力啃佛肉辦大事!
晏聽南正用濕巾慢條斯理擦手,聞言動作一頓。
“隨意。”
他丟下兩個字,轉身繼續掛餌。
艙內光線昏沉。
蘇軟陷進沙發,海潮聲裡意識逐漸渙散。
海風漸息,遊艇隨波輕晃。
晏聽南收竿回艙時,蘇軟已在沙發蜷成團。
罩衫滑落肩頭,露出大片雪白肌膚,在暮色裡晃眼。
晏聽南瞥了眼沙發角落裡疊放的薄毯,走過去,撈起。
他俯身,距離驟然拉近。
她睡顏安靜,長睫在眼下投下小片陰影,呼吸均勻清淺。
毯子落下時,她無意識蹭了蹭,唇瓣微張。
晏聽南喉結一滾,指節懸在她頰邊半寸,終是收回。
蘇軟是被漸近的喧鬨聲喚醒的。
意識回籠,身上陌生的觸感讓她一怔。
一條深灰色薄毯妥帖蓋在身上。
嘖,口嫌體正直。
她攏了攏頭發,披著毯子,起身走向甲板。
暮色熔金,潑灑海麵。
海鷗掠過船尾,留下一串清啼。
晏聽南背對著她,握著杯威士忌,倚在欄杆邊。
背影挺拔孤峭,像幅沉靜的剪影。
“醒了?”
“嗯。”
蘇軟應了一聲,走到他身側。
“毯子謝了,晏總。”
他抿了口酒,目光投向越來越近的碼頭。
“你睡得倒踏實。”
他逸出聲低笑,酒杯沿虛虛一點岸邊攢動的人影。
“岸上那位,等得可不怎麼踏實。”
蘇軟順著他視線懶懶一瞥。
暮色沉沉,細軟的沙灘上人影幢幢。
同事們三五成群,笑鬨喧天。
一道頎長的身影格外醒目,晏昀野。
他孤零零杵在那裡,一直盯著遊艇方向,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。
“那怎麼辦呢?”
蘇軟偏頭看他近在咫尺的側臉。
聲音被海風揉得又軟又懶。
“要不,您這當爹的,去哄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