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軟沒再說話。
黑暗放大了感官,能清晰聽到他沉穩的呼吸,偶爾紙張翻動的輕響
迷糊間,胃又隱隱作痛。
她無意識蜷縮,手摸索著想去按。
一隻乾燥溫熱的大掌先一步覆上來,隔著薄被,掌心熨帖地按在她痙攣的胃部。
力道適中,帶著奇異的安撫感,緩緩打著圈。
蘇軟僵住。
“彆動。”
他視線仍在文件上,仿佛那隻手有自己的意識。
“藥效還沒到。”
掌心的溫度透過布料,源源不斷滲入冰涼的皮膚,疼痛奇異地被揉散。
蘇軟閉上眼,社死的羞憤和病中的脆弱,被這沉默的熨燙一點點撫平。
夜深人靜。
文件翻頁聲停了,覆在胃部的手沒移開。
……
第二天。
蘇軟睜開眼,燒退了,胃裡隻剩隱約的空蕩感。,
她動了動,發現手背留置針附近被細致地纏了一圈醫用膠帶固定,防止勾扯。
“醒了?”
低沉的聲音響起,晏聽南站在窗邊,晨光勾勒他挺拔側影。
白襯衫一絲不苟,金絲眼鏡架著。
昨夜那點罕見的人間氣蕩然無存,又是那尊無悲無喜的冷麵佛。
“嗯。”
蘇軟聲音沙啞,強裝鎮定。
“燒退了,謝謝晏總。”
晏聽南走近,探手試她額溫。
乾燥溫熱的掌心一觸即離。
“算你命大。”
他收回手,語氣聽不出褒貶。
蘇軟:“……”
資本家果然沒有心!
昨天那點溫柔都是幻覺!
護士送來清粥小菜。
晏聽南自然地接過托盤,放到她麵前的移動餐桌上。
清粥小菜,溫度剛好。
蘇軟小口啜著,胃裡暖起來,偷瞄他。
“看我能飽?”
晏聽南手指點了點粥碗。
“趁熱。”
“昨晚……”
她試探開口。
晏聽南語氣平淡地接過話:“燒糊塗的事,忘了乾淨。”
蘇軟噎住,耳根微熱。
那盒戰略物資的社死現場也一起翻?
吃過早飯,晏聽南按鈴叫護士拔針。
護士進來,拔針的動作乾脆利落。
他站在一旁,視線落在她手背滲出的小血珠上,眉頭幾不可查蹙了下,隨即移開。
護士剛走,景淮敲門進來。
“晏總,蘇小姐的衣物。”
晏聽南微一頷首,示意放在床尾。
景淮將袋子放在床尾凳上,目光掃過蘇軟略顯蒼白的臉。
“蘇助理好些了?”
蘇軟扯出個笑。
“好多了,麻煩景特助。”
“出院手續。”
晏聽南言簡意賅打斷了他們。
景淮立即應聲退出去辦。
接著,晏聽南則拿起那袋衣物遞到蘇軟手邊。
“能走?”
“能!”
蘇軟立刻掀被下床。
腳剛沾地,一陣虛軟。
她晃了一下,下意識扶住床沿。
晏聽南的手伸到她肘邊,虛虛一托,穩住了她。
“逞強也是病根。”
他聲音平淡,收回手將衣物放在她手裡。
“慢點。”
蘇軟抿唇,沒反駁。
“換好出來。”
說完,晏聽南轉身出了病房,留給她空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