對吳家財的處理結果是,學校因他私德有缺,人品敗壞,給予他開除學籍處理。
他還想著回到東北以後,好好哄著周秀蓮,到時候日子可以好過一些。
隻是周家沒給他這個機會,回去以後直接拉著他去領了離婚證。
打斷了他一條腿,就把他送上了回他老家的火車。
他蜷縮在角落的硬座上,斷了的那條腿用粗布草草裹著,每動一下都鑽心地疼。
窗外的風景飛速倒退,像極了他這陣子急轉直下的人生。
他低頭看著自己磨出繭子的手,這雙手本該握著筆杆子在大學裡風光,如今卻隻能無力地搭在腿上。
心裡又悔又恨,恨周家人下手太狠,更恨自己當初貪心不足。
要是當初安分守己跟周秀蓮過日子,哪怕在鄉下種地,也不至於落得這般田地。
火車哐當哐當晃著,有人端著餐盒走過,香氣飄過來,他才想起自己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。
懷裡揣著周家最後塞給他的五塊錢,那是打發他走的“路費,也是對他這兩年入贅生涯的全部了結。
他試著想未來,卻一片茫然。
回了老家,爹娘見他這副模樣,少不了一頓打罵。
被大學開除,檔案上有這個汙點,他這輩子彆想再考大學了。
當初那些出人頭地,娶家境優渥的白富美的美夢,碎得連渣都不剩。
對麵座位的大媽看他臉色慘白,遞過來一個饅頭。
他接過來,咬了一口,乾硬的麵渣剌得喉嚨生疼,眼淚跟著就掉了下來。
他這才明白,自己耍的那些小聰明、算的那些小算盤,在實實在在的力量麵前,根本不堪一擊。
吳家財的事情很惡劣,又很常見。
繼吳家財之後,學校裡陸續又跑來了某某的丈夫,某某的妻子。
最後他們的結果,有的是配偶選擇魚死網破,讓學校開除他們。
而有的則是被哄了回去,繼續守著他們畫的大餅。
那個時代,知青下鄉,返城無望之下,很多人都會選擇和當地的村民結合。
而政策劇變,在錦繡前程的引誘下,許多人拋下妻兒,拋下丈夫孩子,回了城。
…………
“同誌你好,請問你找誰,過這裡登記一下。”
公安局門口,值崗的小民警儘職儘責地叫住了牽著牛牛的顧若溪。
“好了,登記好了。”
顧若溪在來訪登記本上填好了基本信息,在關係一欄寫了“配偶”。
民警接過登記本,視線隨意掃過上麵的字跡,看到來訪對象是“霍從野”,這不是他們新局長嘛!
又落到“關係”那一欄的“配偶”時,他愣了一下,下意識抬頭看向顧若溪,又瞅了瞅她身邊乖乖坐著的牛牛。
他有些遲疑地問道:“您是我們霍局的夫人?”
顧若溪溫和地點點頭,牽著牛牛往旁邊退了半步,給進出的人讓開位置。
小警察張了張嘴,半天沒合上,眼神裡的驚訝幾乎要溢出來。
他又忍不住打量了顧若溪兩眼,一身簡單的米白色連衣裙,長發鬆鬆挽在腦後,露出光潔的額頭和精致的鎖骨。
明明隻是素麵朝天,卻白得像浸了月光,眼睛亮得像含著星子,牽著的牛牛粉雕玉琢,跟她站在一起,不像母子,倒像是姐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