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坑底部,星辰溶洞的廢墟如同巨獸的殘骸,在煙塵與混亂能量中沉默。巨大岩石構成的狹小空間內,血腥與塵埃的氣息彌漫。唐天宇盤膝而坐,雙目緊閉,氣息微弱如風中殘燭,裸露皮膚上暗紅色的血痂與未散的混沌灰芒交織,勾勒出劫後餘生的慘烈。
紫府識海深處,那枚新生的混沌奇點靜靜懸浮。它不再是最初那狂暴欲炸的形態,而是收斂了所有光芒,呈現出一種最原始的、包容萬有的混沌灰白。其形態並非圓球,更像一個緩緩自旋的、不斷進行著微妙坍縮與膨脹的奇異漩渦。漩渦核心,一點深邃到極致的“無”靜靜存在,仿佛宇宙的起點與終點。
它虛弱,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厚重與生機。每一次極其緩慢的自旋,都如同一個初生宇宙的第一次呼吸,極其微弱卻堅定地汲取著外界彌漫的混亂能量——崩塌島嶼殘留的星辰元磁、鎮嶽印爆散後失控的土係靈力、腐淵邪魔湮滅的混亂殘渣、甚至是被汙穢的混沌星髓果散逸出的微弱道韻……這些駁雜狂暴、足以令尋常修士避之不及的“劫灰”,卻成了這混沌奇點最初始的“養分”。
絲絲縷縷駁雜的能量被無形的吸力牽引,融入那灰白的漩渦。漩渦邊緣,混沌氣流如同最精密的磨盤,將這些能量粗暴地碾碎、分解,剝離掉其中蘊含的暴戾意誌與有害屬性,隻留下最本源的“質”與“能”。這些被初步提純的混沌能量,再被漩渦核心那點深邃的“無”所吞噬,轉化為一絲絲精純、古老、蘊含創生與歸寂雙重意韻的混沌本源,滋養著奇點自身,也如同最溫潤的暖流,緩緩修複著唐天宇瀕臨崩潰的肉身與神魂。
龜裂的血痂下,新生的血肉在混沌本源的滋養下緩慢滋生,帶著一絲暗金的色澤,遠比從前堅韌。撕裂的經脈被無形的混沌之力粘合、重塑,如同乾涸河床被新生的溪流浸潤。每一次“呼吸”,都伴隨著深入骨髓的麻癢與劇痛,那是毀滅後的新生必經的磨礪。
時間在死寂的廢墟中無聲流逝。不知過了多久,也許是一天,也許是數日。
唐天宇緩緩睜開雙眼。瞳孔深處,混沌灰芒不再熾烈燃燒,而是沉澱下來,如同經曆了萬載歲月打磨的玄玉,深邃、內斂,卻又仿佛蘊藏著開天辟地的偉力。他身上的血痂大部分脫落,露出新生的、泛著淡淡暗金光澤的皮膚,氣息雖依舊虛弱,卻已脫離了瀕死之境,如同劫灰中頑強探出的新芽。
他第一時間看向身旁。
喻文文依舊昏迷,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,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。淨蓮金丹的光芒黯淡到極致,在她丹田位置微弱地閃爍,如同風中殘燭。識海中那株生命樹幼苗的虛影更是淡薄如煙,枝葉低垂,顯然為了護住他最後一線生機,耗儘了所有力量。
唐天宇眼中掠過一絲沉重的心疼。他伸出手,指尖小心翼翼地拂開她額前沾染了灰塵和血跡的發絲,動作輕柔得如同觸碰易碎的琉璃。新生的混沌奇點在他的意念引導下,分出一縷極其精純、溫和的混沌本源暖流,順著指尖,極其緩慢、小心翼翼地渡入喻文文體內。
這縷本源暖流,蘊含著混沌初開的一縷創生之力,雖微弱,卻層次極高。它如同最溫柔的春雨,無聲地滋潤著喻文文枯竭的經脈,撫慰著她受創的神魂。淨蓮金丹接觸到這縷混沌本源,如同久旱逢甘霖,黯淡的光芒微微亮了一絲,本能地開始極其緩慢地汲取、轉化。生命樹幼苗的虛影也似乎舒展了一分。
感受到喻文文體內那微弱卻真實存在的生機開始緩慢複蘇,唐天宇緊繃的心弦才稍稍放鬆。他收回手,目光投向廢墟深處。
幾塊崩落的巨大岩石下,那株暗金色的混沌星髓樹被半掩埋著,枝葉黯淡無光,頂端的星髓果被一層粘稠蠕動的暗紫魔紋徹底覆蓋,死寂地存在著,散發著令人心悸的邪穢與死氣。然而,在唐天宇新生的混沌感知中,卻能清晰“看”到,在那汙穢魔紋的深處,星髓果最核心的一點混沌道韻,並未徹底熄滅,隻是被強大的邪魔詛咒死死封印、汙染。正是之前他引動混沌初開之力破局時,無意間對這汙穢道果施加的封印。
這枚汙穢道果,既是隱患,亦是……機緣。
他心念微動,新生的混沌奇點傳來一絲極其微弱卻清晰的悸動與渴望。它似乎對那汙穢道果中蘊含的、被封印的龐大混沌本源與星辰生機,有著本能的“食欲”。
唐天宇眼神深邃。強行吞噬,風險巨大,此刻他自身亦是虛弱。但置之不理,這汙穢道果如同一個隨時可能引爆的毒瘤,更可能引來其他覬覦。更重要的是,它或許是喚醒文文、加速她恢複的關鍵……
就在他權衡之際——
“哥…哥…”一個帶著哭腔、無比虛弱又無比熟悉的微聲,從廢墟上方隱約傳來。
唐雨薇!
唐天宇心神一震,猛地抬頭!他強大的神識穿透層層碎石阻隔,瞬間“看”清了上方景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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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坑邊緣,林秀雲緊緊拉著唐雨薇,少女臉色蒼白如紙,身體虛弱得幾乎站立不穩,卻固執地趴在坑邊,對著下方死寂的廢墟哭喊。趙鐵山、石岩帶著幾十名幸存者,正用簡陋的工具,瘋狂地挖掘、清理著堵塞坑洞的巨石和廢墟。每個人臉上都沾滿汙垢,眼中布滿血絲,帶著劫後餘生的疲憊和深沉的悲慟。
“都…都怪我…”唐雨薇的聲音斷斷續續,充滿自責,“要不是為了救我們…哥和文文姐就不會…”
“彆胡說!”林秀雲聲音嘶啞卻斬釘截鐵,用力摟著女兒,目光死死盯著下方,那枚貼身佩戴的青色玉佩散發出微弱卻持續的暖意,是她心中最後的支柱,“你哥命硬!文文也不是短命的!他們一定在下麵!一定還活著!挖!快挖開!”
趙鐵山赤膊上陣,肌肉虯結,揮舞著一柄巨大的石錘,狠狠砸在一塊攔路的巨岩上,火星四濺!他嘶聲吼道:“兄弟們!加把勁!大人和喻姑娘就在下麵!把這些該死的石頭都給我挪開!”
石岩帶著星火島的修士,用骨鏟、繩索,甚至徒手,拚命地扒拉著碎石。他們沉默著,動作卻帶著一股近乎瘋狂的執著。星火島的根基被毀,前輩生死未卜,這深坑下的希望,是他們僅存的火種。
唐天宇看著母親強忍悲痛卻依舊堅韌的臉龐,看著妹妹自責虛弱的模樣,看著趙鐵山石岩等人不顧一切的挖掘……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流,混合著沉重的責任,衝淡了劫後餘生的冰冷與身體的劇痛。
星火未熄,人心未散。
他深吸一口氣,廢墟中殘存的稀薄靈氣湧入肺腑,帶著塵埃的味道,卻讓他感到一絲真實。他調動起一絲剛剛恢複的混沌罡氣,聲音不大,卻清晰地穿透了層層阻礙,如同直接在坑邊眾人耳邊響起:
“我沒事。文文也在,需要靜養。”
聲音平靜,卻如同驚雷在眾人心頭炸響!
挖掘的動作瞬間停滯!
林秀雲身體猛地一顫,眼中瞬間爆發出狂喜的光芒,淚水奪眶而出!唐雨薇更是“哇”的一聲哭了出來,那是劫後餘生、失而複得的宣泄!
“大人!”“前輩!”趙鐵山和石岩等人先是一愣,隨即爆發出震天的歡呼!疲憊和絕望一掃而空,取而代之的是無邊的振奮和力量!
“快!清理通道!小心落石!”石岩激動得聲音都變了調,指揮更加高效。
唐天宇收回神識,目光重新落回昏迷的喻文文和被汙穢的星髓果上。母親和妹妹的牽掛,眾人的不離不棄,如同無形的力量注入他的身體。
他不能再等。
他緩緩伸出手,並非抓向那汙穢的星髓果,而是虛空一引。一縷極其精純、由混沌奇點新生的本源之力,混合著他強大的意誌,化作一道無形的封印符紋,無聲無息地烙印在覆蓋星髓果的暗紫魔紋之上,如同在沸騰的油鍋上蓋上了一層堅韌的冰蓋,暫時加固了之前的封印,確保其不會在文文恢複前異動。
做完這一切,他才真正沉下心來,全力運轉《混沌經》。紫府中,那灰白漩渦的旋轉速度悄然加快了一絲,更加貪婪卻也更有效率地汲取著廢墟中的“劫灰”,加速著自身與肉身的恢複。絲絲縷縷新生的混沌本源,持續不斷地、極其溫柔地渡入身旁喻文文的體內,滋養著她枯竭的生機。
深坑之上,清理工作如火如荼。深坑之下,狹小的空間內,混沌道種在劫燼中,汲取著毀滅的養分,頑強地萌發著新生的嫩芽。一內一外,一靜一動,共同勾勒著劫後重建的艱辛畫卷。
當第一縷天光艱難地穿透深坑上方被清理出的狹窄縫隙,照亮廢墟深處時,唐天宇緩緩吐出一口悠長的濁氣。新生的混沌奇點已穩固了許多,大小雖未明顯增長,但漩渦的旋轉更加圓融,核心那點深邃的“無”散發的創生之力也強了一絲。肉身的傷勢恢複了三四成,雖遠未痊愈,但已能動用部分力量。
他低頭,看向喻文文。在持續不斷的混沌本源滋養下,她蒼白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極淡的血色,呼吸也平穩悠長了許多。淨蓮金丹的光芒雖弱,卻已能穩定地自行閃爍,生命樹幼苗的虛影也凝實了一分,翠綠的嫩芽尖端,一點微不可查的生機正在悄然萌動。
就在這時,喻文文長長的睫毛,極其輕微地顫動了一下。
唐天宇的心,也隨之微微一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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