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五小時後。
洛杉磯國際機場,接機口人潮洶湧,陽光熱辣得要將人烤化。
許鴞崽滿頭大汗的站在接機口,脖子上依然圍著那條深藍色圍巾。他從包裡拿出一支香檳色紙玫瑰。
飛機不讓帶鮮花,他攥著的是陪小魚參加手工課做的。花朵由是白色硬紙剪貼,顏色是許鴞崽和小魚一起塗的,每個花瓣底部像是金粉色的火焰,顏色由深到淺,向上過渡。
許鴞崽盯著它發呆,想起顧聖恩送他的真玫瑰,那些鮮紅的花瓣早就在記憶裡腐爛成泥。假玫瑰有假玫瑰的好處。它不會凋零,它同樣代表熱烈。
許鴞崽盯著假玫瑰,喉結滾動一下,自我安慰道:“環保,生態友好。比真的好。”
他踮起腳尖,在攢動的人頭中搜尋顧聖恩。他像是所有很久沒見到戀人的人一樣,滿心歡喜期待,恨不得把自己打包當做禮物一起送給對方。
愛戀像是密密麻麻的細雨淋入他的心口,想念像是空氣裡的細菌,將他感染。
他病入膏肓,茫然間誤入另一個世界。
他飄進甜蜜地帶,那裡沒有月亮,沒有太陽,沒有時間,沒有空間。那裡是超脫世俗、擺脫道德評判的、沒有世俗功利的緯度。他在那裡自由飛翔,任意墜落,他不害怕,他知道顧聖恩始終抱著他。
等他出來回到真實世界,參考緯度發生革命性改變。他想再次進入甜蜜地帶,而進入那個世界的入口,就是顧聖恩。這個人,代表另一個宇宙。美妙幻覺,像是世界上所有違禁物品一樣,成癮即瘋狂。
許鴞崽想讓這場幻覺,再久一些,或者再近一點。
下一秒,顧聖恩穿著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裝從通道儘頭走來。
陽光從巨大的落地窗斜切進來,落在顧聖恩身上,他走路帶風,整個人像是時光倒流,頭發比離開前短了些,發際線似乎更濃密了。
"許鴞崽,好久不見。"顧聖恩張開雙臂,臉上的綻放出一個爽朗微笑。
許鴞崽發現男人眼角下的細紋不見了,也許是被粉蓋住了,顧聖恩怎麼化妝了?他心想演員要有職業操守,再說紅氣養人,他再沒多想就趕緊撲進這個懷抱。
貼近對方頸窩,許鴞崽聞到一種帶著辛辣調的陌生氣息。
換香水了?
還是說......
許鴞崽又將臉埋進對方肩頸,顧聖恩身體明顯僵硬一瞬。
果然。
心虛了。
"讓我看看你的臉。"許鴞崽咬著牙,稍稍退後,雙手捧住對方的臉頰。
陽光清晰地照亮男人鼻翼側邊脫妝後露出的一道3毫米的淡白色痕跡,像是皮膚愈合後的新生組織。
許鴞崽道:"你傷到鼻子了?這裡有一點疤痕。"
男人眼神有一瞬間閃爍,隨即恢複平靜:"爆炸傷,撲點粉,趕進度。"
許鴞崽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輕鬆:"你...下麵傷好了嗎?一會兒去你住處,我給你查體看看。"
"不用了,這邊我有專業醫生給看。"
拒絕的真快。
許鴞崽歪著頭,故意拖長聲調:"我給你熬點中藥喝?你這還沒四十呢,就不行了?"
男人表情出現一瞬間空白:"那你說說,我怎麼傷的?"
"小心眼,誰讓你花心大蘿卜,欠削。"許鴞崽強壓下心中的疑慮,摟緊對方的脖子,“我弄的,我的錯。你不會還在好萊塢嘚瑟吧?”
“這麼...狠?”男人微微蹙眉,然後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露出一個微笑,“沒嘚瑟。”
許鴞崽不滿的拍拍對方胸口:“那你身上什麼味道?沾的哪的花香?”
男人聳聳肩:“演戲,化妝師弄的。要符合角色定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