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聖恩靠在床頭,手指捏滅煙頭:"機票買過,人跑了。"
周劍沉默的時間比顧聖恩更長,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牛皮紙袋,放在床上,拍了拍:"一個人走。國外機會多。
世界七十億人,他不特彆。他是個..."話到一半,顧聖恩猛地抬起頭。
周劍硬生生把後半句話咽回去,轉而說:“他是什麼,你清楚。”
"他、不、是。是我逼他,我不尊重他。”顧聖恩語氣很重,他從床上翻身躍下,走到窗前。
窗外,梧桐樹上,一隻圓滾滾的麻雀跳來跳去,歡快的清脆鳴叫。灰色的羽毛尾巴翹翹,拍拍翅膀,昂一下頭,瞥一眼窗邊站著的兩個人類。飛走了。
"囚他,沒用。錢、愛、恨都綁不住他。"顧聖恩舉起手中的煙,又想起已經掐滅,隻好作罷,“我隻能利用他的善良,捆綁他的愧疚,繼續做無恥之徒。我追不上他。隻有他承認喜歡我、願意走向我,我才有機會。”
周劍憋著臟話沒說,頂頂腮,整理一下袖口,瞟床頭櫃上的香蕉,道:“萬花叢中過,片葉不沾身。聽聽你說的這些話,不像你。你最討厭香蕉,這是讓我買給他的?”
顧聖恩推開窗戶,手伸出窗外,劃過風。
風微涼,夏天快要結束了。
合上手指,撈不到風。
周劍看著顧聖恩伸手對著空氣握手,心裡微微一緊:“你圖他什麼?”
“我想看,他對我笑。”
“什麼玩意?”
“我想看,他為我哭。”
“嗯?”
“我想要他。”
周劍捏捏太陽穴:“我搞不懂了。既然喜歡他,你還裝傻子,還讓人家給你切蘋果榨果汁。你這是...以退為進?”
“這次,他想離開可以走。我不攔。”顧聖恩手頓在空中,猛收回來。“砰”一聲,帶上窗戶,徑直走回床上一躺,帶上手指夾心電監護,繼續當智障。
他握緊的拳頭緩緩鬆開。
一種奇怪的感覺襲來,壓的他喘不過氣。
顧聖恩知道周劍說的對,他魔障了。
周劍瞧著好友陰晴不定的脾氣,一針見血道:
“你不是放他。你是要一個直男承認自己是gay,還要人家無條件愛你。你變傻還要他愛你。你太貪心。”
"顧聖恩,你現在已經三十了,怎麼還和上學談戀愛一樣呢。我說點掏心窩的話,你彆介意,良藥苦口。許鴞崽一開始答應你是因為錢,利益關係。你對人家動了情,強迫人家和你一樣動情動心,這是本末倒置。最實在的方法就是,你做到權勢滔天,以後許鴞崽去哪上班,你就給哪個醫院投資當股東。
他一次為利益低頭,以後也會。沒必要把他當唯一。你把他當生活調味品就行。高興了,和他玩玩。不高興,放一邊。你越是求他,他越不知道自己是老幾...”
“你不懂。”
“牛脾氣又來了。你聽我良言相勸啊,世界上比他好看、性格好、會伺候人的一抓一大把。我最近認識幾個來酒吧玩的男孩,"
周劍從口袋裡掏出手機,點開相冊裡的照片:"介紹你認識認識。純gay,乖巧懂事,好拿捏。"
照片上的男孩們都有著精致的五官和刻意的笑容。顧聖恩看一眼,就覺得惡心。
沒有絨毛。
不是好鳥。
顧聖恩彆開臉:“不。”
周劍把手機扔到床上。手機彈跳了幾下,最終停在顧聖恩的腿邊。
屏幕還亮著,最後顯示的照片是薑燁。
病床邊的心電監護儀突然發出"滴滴"警報聲。
周劍道:“以前你要薑燁,現在你又要他兒子。如果有一天,薑燁回來了,你還會要許鴞崽?”
顧聖恩凝視屏幕上男人的眉眼:“薑燁死了,不會回來了。”
薑燁反問:“如果他沒死呢?你會看許鴞崽半眼?”
顧聖恩沉默。
“我還不了解你。如果薑燁回來,你會毫不猶豫選薑燁。我說的沒錯吧?”
心電圖再次出現波動,顧聖恩扯下手指夾:“許鴞崽是薑燁的兒子,是他的一部分。”
周劍斷言道:“替代品的意思是可被替代,證明無論原主還是後來者都可被替代。不可替代的人,不會有替代品。
你隻是沒得到許鴞崽,著了相。人們總會把沒得到的東西想的天花亂墜好。其實,也就那樣。你喜歡的隻是你的幻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