排隊的過程像一場漫長的酷刑。
摩天輪下,遊客們歡聲笑語,情侶依偎著自拍,孩子們舉著蹦跳。
"聽說這個摩天輪轉到最高處時接吻,戀人就會永遠在一起呢!"前麵紮著馬尾的女孩抱著玫瑰花,興奮地對男友說。
許鴞崽胃部猛地抽搐一下。他突然想起的顧聖恩的朋友圈背景照片,就是這座摩天輪。
他站在隊伍裡,耳邊嗡嗡作響,像是有一萬隻蜜蜂在顱腔內振翅。他盯著自己的鞋尖,努力不去看那座高聳入雲的鋼鐵巨輪。
"老公?"顧聖恩捏了捏他的手,"馬上到我們了。"
許鴞崽這才驚覺自己渾身微微在發抖,抬頭看到摩天輪近在咫尺,鋼鐵骨架在夜色中泛著冷光,每個轎廂都像張開的血盆大口。
遊客們笑聲尖銳刺耳,玫瑰花的香味熏得他幾欲作嘔。
"你臉色好白。"顧聖恩擔憂地湊近,溫熱的呼吸撲在他耳畔,"你冷?"
"......沒事。"許鴞崽機械地跟著隊伍向前移動。
終於輪到他們。工作人員拉開轎廂門,許鴞崽邁步進去。
轎廂內的空氣沉悶。
絲絨座椅柔軟得詭異,像是會吞噬人的流沙。
許鴞崽僵硬地坐在角落,玻璃窗倒映出他恍惚的臉。
窗外,城市燈火星河傾瀉,他的視野卻在一點點變暗。
"漂亮!"顧聖恩指著遠處,手指在玻璃上留下模糊的指印,"從這個角度看......老公?"
轎廂開始上升,輕微的晃動讓他想起一年前除夕夜晚。顧聖恩叫他“薑燁”,凶狠侵占,沒有一絲溫情。
許鴞崽突然站起來,退到門邊。他胸口發悶,像是有人用鐵鏈勒住了他的肺。
"老公?"顧聖恩伸手,指尖剛觸到許鴞崽的袖口就被甩開。
身後傳來機械運轉的“哢嗒”聲,安全門緩緩閉合。
九十厘米。
六十厘米。
五十厘米。
許鴞崽盯著那道越來越窄的光縫,像是最後的自由。
在門縫還剩最後三十厘米時,許鴞崽猛地側身衝出去,跳到平台上。
"你自己坐吧。"他聲音冷得像冰錐,將顧聖恩釘在原地。
鋼化玻璃“砰”地合攏。
許鴞崽看著轎廂裡的身影瘋狂拍打玻璃,嘴唇開合間隱約能辨認出他的名字。
"許!鴞!崽!"顧聖恩喊聲被厚重的玻璃過濾得支離破碎,"彆讓我一個人!老公!我害怕!!!"
“彆走!”
“老公!彆丟下我!”
遊樂園廣播突然響起,清脆的女聲宣布著一小時後新年倒計時安排,《歡樂頌》的旋律和摩天輪轉動的機械聲混在一起。
許鴞崽跑過旋轉木馬,跑過鬼屋,跑過賣的小攤,直到肺裡的空氣被抽乾,才在遊樂園門口噴泉邊停下。
水柱突然隨著音樂騰空而起,彩燈將水幕染成血色。摩天輪已經轉到最高點,在夜空中勾勒出完美的圓形。
許鴞崽彎腰乾嘔,隻吐出幾口酸水。手機在口袋裡瘋狂震動,十七個未接來電,全是顧聖恩。
許鴞崽突然笑出了眼淚。他掏出手機,將顧聖恩的所有聯係方式一一拉黑。
手機屏幕背景還是兩人上周一起畫畫的照片,現在看起來像拙劣笑話。
"哥哥,要買花嗎?"有人拽他的衣角。
許鴞崽回頭看到那個在麥當勞和顧聖恩玩的小女孩,她霍格華茲校服肩膀上站著一隻貓頭鷹,它被風吹的歪倒在一邊。
“新年送給戀人的花,小哥哥買一支吧。”小女孩從懷裡的一捧玫瑰裡抽出一支,舉高。
許鴞崽搖頭,對小女孩說:“我沒有戀人。”
小女孩蹙眉道:“你是小辮子哥哥的老公,小辮子哥哥指你了!你怎麼騙人!”
“我沒騙你,他喜歡彆人。”許鴞崽嗓子卡住,“隻是他不記得了。”
遊樂場大門近在咫尺,許鴞崽鬼使神差地回頭,摩天輪最底端的轎廂裡,顧聖恩趴在玻璃上變成一個小小的黑點。
許鴞崽立刻收回目光,轉身就走,腳步越來越快,最後幾乎跑了起來。
冷風刮在臉上,像刀子一樣鋒利。
摩天輪...
煙花...
幼稚的破地方。
顧聖恩,再也不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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