許鴞崽蜷縮在床鋪上,數著木板縫隙透進來的光線。這是他被帶到這裡的第七天,也可能是第八天。
門被猛地推開,冷空氣衝進來。許鴞崽轉頭,眯起眼睛,看到顧聖恩逆光,站在門口。
男人穿著深灰色衝鋒衣,黑色工裝褲,腳上是沾滿泥濘的登山靴,長發一絲不苟的梳在腦後,看起來像是一夜未眠。
許鴞崽說出每天早晨必問的一句話:“檢測出結果了嗎?”
“起床,鍛煉。”顧聖恩從木箱裡拎出一套海藍色運動服,扔到許鴞崽腦袋上。
“顧聖恩,我要是去麵試,不是參加鐵人三項。”
“彆囉嗦,起床鍛煉。”顧聖恩拿起手中一米長的冷杉細枝,對著空氣“啪啪”揮舞。
顧聖恩所謂的“鍛煉”是每天雷打不動的兩小時高強度體育訓練,美其名曰幫他增強體魄。
許鴞崽慢吞吞地套上衣服,顧聖恩的運動服在他身上大得離譜,上衣下擺垂到大腿中間,袖口蓋過指尖。最要命的是,熱身運動每次抬手,冰涼的晨風直往衣服裡鑽。
木屋外是一片被清理出來的空地,周圍是高聳的杉木。清晨的霧氣還未散去,空氣中彌漫著泥土和青草的清香。
"俯臥撐,一百個。”顧聖恩靠在樹乾上發號施令,冷杉樹枝在掌心有節奏皮帶在掌心有節奏地拍。
許鴞崽彎腰撐地,襯衫領口露出半個胸。顧聖恩“嘖”了一聲,隨即樹枝”啪"地抽在他腳邊的泥土上,激起一小團塵埃。
“動作標準點。“顧聖恩的聲音突然近了,“腰抬這麼高,當靶子?”
溫熱的手掌突然按在許鴞崽後腰上,力道不大不小地往下一壓。許鴞崽手臂一軟,差點啃一嘴泥。
“肌肉緊張度不錯。“顧聖恩捏住他後頸,“繼續保持。”
“我做不到...“許鴞崽的手臂抖得像篩子,汗水順著睫毛往下滴。
顧聖恩像個嚴肅教官,站在一旁,無情道:"你是男人嗎?"
“男人鍛煉也要休息!”許鴞崽一下子趴在地上。
顧聖恩譏諷道:“天天喊休息。你是想再來點"特彆飲料"提提神?"
許鴞崽咬牙撐起身體,繼續完成男人百分目標。一百個俯臥撐之後,顧聖恩又說:“蛙跳30個。”
“顧聖恩,你乾嘛啊!”
“偷渡。藏在船倉底十天十夜。現在練,以後不受罪。”
許鴞崽蹙眉:“我為什麼要偷渡?”
“你說為什麼?我渡所以你也渡。”
“偷渡到哪去?”
“嫁雞隨雞嫁狗隨狗。你沒聽過?”
“你等一下!我熱愛祖國!熱愛人民!我不偷渡!我和祖國難舍難分!”
“蛙跳20個。”
“我不跳。”
“在這蛙跳20個還是、和我回屋跳?”顧聖恩威脅道。
許鴞崽捂著肚子,立刻投降:“我在這跳!我特彆會蛙跳。”
跳跳跳跳跳跳跳!
...
晚餐後,顧聖恩又把他拴回到床上,然後對著電話聊公司生意,走出了門,腳步聲漸漸消失在門廊儘頭。
過了一會兒,"吱吱呀呀——"門打開一道縫隙。
許鴞崽警覺地抬頭,看到一顆熟悉的腦袋露出來:"邢明!邢明!快給我解開。"
邢明額頭上冒著細密的汗珠,食指豎在唇前,眼睛不斷瞟向門外。他躡手躡腳地走到床邊,從口袋裡掏出一把小刀,他手抖得厲害,刀尖撬鎖扣幾次滑開。
"對不起..."邢明聲音緊繃,"檢測報告出來了,陰性。我和周劍試圖說服顧聖恩放了你,但他完全聽不進去。"他咽了口唾沫,"他...他打算偽造你成癮證據,帶你去加勒比海。"
"加勒比海?做海盜?"許鴞崽猛地站起來,鐵鏈隨著他的動作嘩啦作響。他強撐著站穩,手指木牆,"牆上!牆上有錘子,砸開!"
邢明剛轉身,腳步猛地停住,急劇收縮的瞳孔倒映出整麵牆的驚人景象——數百張寶麗來照片像鱗片般密密麻麻貼滿牆麵,每一張都記錄著許鴞崽和顧聖恩的角色扮演遊戲。
"臥槽...這...是啥?"邢明的聲帶像是被人掐住了,尾音扭曲變形。他機械地轉頭,臉上的肌肉抽搐著,"許鴞崽啊許鴞崽,你和顧聖恩,玩這麼大?"
許鴞崽這才意識到邢明看到了什麼,恥辱感像沸油般澆在脊背上,他狠狠磨了磨後槽牙:"來不及解釋了,趕緊拿錘子!"
就在這時,外麵門廊突然響起腳步聲。
那聲音由遠及近,靴底敲擊地麵的節奏像定時炸彈倒計時——沉穩、規律、不可阻擋。
"藏到床下麵!"許鴞崽用氣音嘶吼,手指猛扯開床單下擺,露出積滿灰塵的空隙。
邢明快速行動,連滾帶爬地撲向床底,肩膀撞到床腿發出"咚"的悶響。
這聲音在死寂的房間裡簡直震耳欲聾,許鴞崽心臟快要跳出來。他飛快地拽平床單,讓發黃的布料嚴嚴實實垂到地麵。
"噓——!一會兒我把他哄睡著,你再出來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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門把手轉動聲音響起。
許鴞崽一個箭步退回床頭,後背重重撞上床頭鐵欄杆,正好趕在門被推開的瞬間擺出一個僵硬的站姿。
顧聖恩高大的身影填滿整個門框。月光從他背後湧進來,將他的輪廓鍍上一層銀藍色的冷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