洛誠闖進來。
“轟隆隆——!”
風聲錘打著鐵皮屋頂,雨腥味瞬間灌滿懲戒室。一道閃電如劈開夜幕,瞬間將室內映得一片亮堂。
就在這千分之一秒的強光裡,許鴞崽清晰地看到,洛誠身後,門框陰影裡,季準光膀子癱倒在地,他太陽穴上,赫然釘著半截鐵釘,血液正沿著那金屬棱角,蜿蜒爬下。
許鴞崽心臟驟然縮緊,目光移動到前方洛誠身上。直到這一刻,他才駭然發現,洛誠身上囚徒之衣已然不見,取而代之的,是季準那身象征著看守權威的深色製服。
濕透布料緊貼他賁張的肌肉線條,雨水順著他下頜、肩線不斷滑落,砸在粗糙的地麵上。他整個人像一頭從殺戮中掙脫而出的獵豹,濕漉漉,緊繃繃。
“換衣服!”洛誠衝進來,蹲下身,利落地剝下楚恒遠那雙沾滿泥濘、價值不菲的皮靴,緊接著是那身象征著絕對權力暴虐的軍官製服,扔給許鴞崽,“穿上。”
許鴞崽視線落在楚恒遠顫抖的手套上,他撕扯下手套,把楚恒遠無名指上的戒指取下來,裝進口袋。
洛誠掃了一眼他的動作,沒有追問,語速快得像連發的子彈:“平時根本沒機會!今晚邪門,突然半夜查崗,正好趕上兩班看守換崗的空檔。天賜良機!”
許鴞崽深吸一口氣,以最快的速度套上那身還帶著楚恒遠體溫的軍官製服。黑色的褲腿略顯寬大,邊緣正緩緩滴落著屬於原主人的血液。
許鴞崽用力將帽簷向下壓去,手插進衣兜,指尖意外地觸碰到一張堅硬的卡片。
門禁卡!
他猛地抬眼,目光如電射向洛誠。
洛誠幾乎是同時接收到了他的信號,果斷地點了下頭,眼神銳利:“這裡看守亞洲人少,那些歐美人看咱們臉盲。記住,越是大搖大擺,越是理直氣壯,他們越不敢懷疑!破綻往往藏在畏縮裡!”
話音未落,洛誠已如旋風般在狹小的空間裡行動起來。他動作迅猛而高效地翻檢屋內櫃子和抽屜。
三把寒光凜冽的匕首被他迅速插進後腰的腰帶,緊接著,抽屜深處兩把烏黑手槍被他一把抓起。他抬手就將其中一把猛地拋向許鴞崽,動作乾脆利落:“接好!會用嗎?”
許鴞崽穩穩接住:“會。有人教過我。”
“很好!”洛誠將另一把槍利落地插進腰間的槍套,動作行雲流水。
“洛誠,這個人...”許鴞崽的目光再次掠過地上楚恒遠抽搐的臉。
“我知道他是誰,”洛誠語氣斬釘截鐵,他靠近許鴞崽,手抹掉男孩嘴角血液,又看一眼地上成堆的蚯蚓,“楚恒遠是顧聖恩弟弟,蘇浙警方掛了號的頭號通緝犯。他來這,我看、不是為了救你...”
許鴞崽喉頭滾動一下,直視洛誠眼睛,那裡麵翻湧著更深的、難以言說的話:“你能幫我保守秘密嗎?”
就在這時,楚恒遠嗓子裡發出微弱喘息,痛苦的最後垂死掙紮:“殺了我...殺了我吧...許鴞崽...我好疼...結束了我吧...”
許鴞崽心頭一緊,沒有了剛才的腎上腺素衝擊,冷靜下來的他看著楚恒遠垂死之貌,心理頓時被一股強大的不安籠罩。
他殺了顧聖恩的親弟弟。
他殺了他的好朋友。ercyki.pease.”
許鴞崽遲遲無法舉槍。
楚恒遠突然視死如歸的惡毒念道:“我是顧聖恩的弟弟...你殺了我,你沾了我的血,顧聖恩永遠不會愛你了.......你...虛偽的溫柔...你裝腔作勢的演戲.......我哥不會喜歡你了。他隻會記得你是殺了他弟、毀了他家業的凶手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