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！
一股極度不甘的火焰，猛地從蘇雪霽幾乎凍結的心底竄起，瞬間點燃了殘存的意誌！
這火焰如此熾熱，甚至暫時壓過了身體的痛苦和冰冷。
她還有必須堅持的理由！她還沒有向那個人證明！
還沒有向所有等著看她笑話的人證明！她的道路，絕不是錯誤！
就在這意誌燃燒到頂點的刹那，
嗡！
一種奇異的感覺湧上心頭。仿佛體內某種一直沉寂的枷鎖，在這生死壓力與極致不屈的意誌衝擊下，悄然鬆動了一絲。
並非靈力暴漲，而是一種……感知上的蛻變！
她模糊的視野驟然變得清晰無比，甚至能看清冰槍上每一道細微的蛟龍紋路，能捕捉到白墨鳶眼神最深處那一絲幾乎無法察覺的波動。
周圍的一切仿佛慢了下來，空氣中冰靈力的流動軌跡，在她“眼”中變得前所未有的清晰，如同交織的藍色光帶。
這突如其來的玄妙狀態，讓蘇雪霽福至心靈！她不知道這是什麼，但她抓住了這唯一的、也可能是最後的機會！
她沒有試圖站起，也沒有凝聚強大的靈技——那已經來不及了。
她隻是將殘存的、最後的所有靈力，孤注一擲地凝聚在完好的右手食指與中指之上。指尖，一點極致的冰藍光華凝聚，那不是為了凍結，而是為了……穿透！
在白墨鳶的冰槍即將臨體的最後一刻，蘇雪霽動了！
她的右手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角度，間不容發地探出，精準得仿佛演練過千百次，繞過槍尖的正麵鋒芒，兩根手指如同鳥喙，輕輕點在了冰槍槍身中段，那個在她感知中最不穩定的“節點”之上！
“破！”
她發出一聲短促而沙啞的厲喝。
叮！
一聲清脆如冰玉碎裂的聲響！
那一點凝聚了她最後力量與全部意誌的指勁，如同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，精準地擊中了蛟魂冰槍，並引爆了其內部因強行催動而變得不穩定的靈力結構！
哢嚓……嘣！
在白墨鳶驟然收縮的瞳孔注視下，她手中那柄由寒魄靈蛟殘魂與精純冰靈力凝聚而成的冰槍，竟從中段轟然斷裂！
槍頭部分瞬間失去光華，化作漫天冰粉飄散！
本命靈器驟然被破，靈力反噬之下，白墨鳶前衝的勢頭戛然而止，胸口如遭重擊，一口逆血湧上喉頭，被她強行咽下，但臉色卻瞬間變得煞白，氣息也出現了劇烈的波動！
她難以置信地看著手中隻剩半截的冰槍，再看向那個依舊單膝跪地、搖搖欲墜，卻用手指點碎了她蛟魂冰槍的蘇雪霽，清冷的眸子裡第一次充滿了詫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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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愧是極冰靈體，竟然能察覺到我蛟魂冰槍的破綻...
這一刻，全場死寂！
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逆轉驚呆了。明明已經是必敗之局，蘇雪霽竟然在最後關頭，以這樣一種匪夷所思的方式，破掉了白墨鳶的強悍一擊！
蘇雪霽用儘最後力氣抬起染血的臉龐，淩亂發絲間那雙眸子卻亮得駭人，她扯出一個帶著血沫的冷笑，聲音雖弱卻字字清晰：
“我蘇雪霽……蘇家小姐，
沒那麼容易認輸……”
白墨鳶眼底寒光驟現，
“冥頑不靈。”
冰晶隨話音翻湧，斷裂的長槍瞬息重塑，帶著刺骨殺意直貫而下！
這一擊沒有任何猶豫，槍尖精準地刺向蘇雪霽右肩——既然不願認輸，便徹底碾碎她反抗的可能。
“呃——！”骨骼碎裂的脆響被驚呼聲淹沒。蘇雪霽身子猛地一顫，瞳孔因劇痛驟然收縮，未出口的話語化作破碎的喘息。
“現在，夠容易了麼？”
冰冷的槍勁狠狠衝擊在蘇雪霽身上，她如同斷線的風箏般倒飛出去，重重砸落在擂台邊緣的防護罩上，隨後滑落在地。
肩膀的傷口在撞擊下迸射出更多鮮血，劇烈的痛苦和靈力的徹底枯竭讓她連一根手指都無法動彈，意識在黑暗的邊緣徘徊。
模糊中，她感覺到有人來到了她身邊。
一股熟悉的、帶著凜冽寒意的靈壓籠罩了她。
“這種感覺，難道是路仁?!”
蘇雪霽心中一顫。
一隻手掌按在了她完好的右肩上，觸感並非溫暖，而是帶著一種審視般的、冰冷的力道，強行將她從半昏迷的狀態中拉扯起來，迫使她麵對現實。
蘇雪霽艱難地、一點點掀開沉重的眼皮，視線花了片刻才聚焦。
不是路仁。
映入眼簾的，是陸燼那張毫無波瀾的臉。
陸燼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，眼神裡沒有關切，沒有溫度，隻有一片深沉的、近乎漠然的平靜，仿佛在看一件無關緊要的物品。
“……”蘇雪霽想開口，卻隻咳出一點血沫。
陸燼甚至沒有低頭去看她肩頭猙獰的傷口，他的聲音平淡地響起，不高，卻清晰地傳遍了驟然安靜的賽場：
“勝負已分。”
這四個字，不是對蘇雪霽說的，而是對裁判，也是對全場宣告。他甚至沒有給蘇雪霽任何認輸的機會，直接以最直白的方式，為這場戰鬥畫上了句號。
裁判一個激靈，立刻高聲宣布：“勝者，星海學院，白墨鳶！”
歡呼聲從星海學院的方向響起。
陸燼的目光這才緩緩掃過蘇雪霽慘白的臉，他的聲音依舊平穩，卻帶著一種穿透骨髓的寒意，精準地刺入蘇雪霽此刻最脆弱的心防：
“看到了嗎？這就是你背離星海，所能達到的‘高度’。”他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絲微不可察的弧度，那是毫不掩飾的譏誚，
“傾儘所有，也不過是逼墨鳶動用七分實力。若你仍在學院，今日或有一戰之力。可惜……”
他沒有把話說完，但那未儘的意味比任何指責都更加鋒利。
可惜，你自毀前程。
蘇雪霽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，不是因為傷痛，而是因為這句話帶來的、遠比槍傷更甚的刺痛與屈辱。她想要反駁，想要嘶喊，可陸燼那冰冷的眼神和事實的慘敗，像一座冰山壓得她喘不過氣，所有的不甘與倔強都被碾得粉碎。
陸燼鬆開了手，不再多看她一眼，仿佛她已不值得浪費任何注意力。他轉身，麵向已然獲勝、靜立一旁的白墨鳶，微微頷首，那是一個校長對優秀學員的認可。
這一刻，立場分明。
蘇雪霽癱倒在冰冷的擂台上，望著陸燼轉身離去的背影，耳邊是星海學院的歡呼和對白墨鳶的讚譽，左肩的劇痛和陸燼那句誅心之言在她腦海中反複回蕩。
難道……選擇離開，真的錯了嗎？
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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