章台宮內,金碧輝煌,龍涎香嫋嫋升騰,將整個大殿籠罩在一層神秘而莊嚴的氛圍之中。
嬴政身著玄黑龍袍,端坐於紫檀木案台之後,如同一尊威嚴的神隻,俯瞰著人間。
他手中朱筆如遊龍,在一卷卷竹簡上留下決斷,每一個字都重若千鈞,關乎著天下蒼生的命運。
趙高躬身侍立一旁,眼觀鼻,鼻觀心。
一箱厚重的奏章批閱完畢,幾名身強力壯的力士悄無聲息地走上前來,將那沉甸甸的木箱抬了下去,動作輕盈得像幾隻貓,沒有發出絲毫聲響。
嬴政緩緩起身,舒展了一下略感僵硬的身軀。
他目光落在趙高身上,隨意問道:“淳於越那幫賤儒,在牢裡可還安分?”
趙高連忙收斂心神,恭聲回應:“回稟陛下,廷尉那邊已經吩咐過了,讓他們多吃幾日牢飯。”
嬴政冷哼一聲,聲音中帶著一絲不屑與厭惡:“這幫家夥,真以為自己是鄒忌再世?還麵刺寡人之過,以為朕是齊威王嗎?”
趙高臉上堆起諂媚的笑容,聲音如同抹了蜜一般甜膩:“齊威王那點微末功績,如何能與陛下相提並論?您可是開天辟地的始皇帝,功蓋三皇五帝!”
嬴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,沒有接話,轉而問道:“可有人為淳於越那老匹夫求情?”
趙高略一思索,回答:“回陛下,隻有幾人上書,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博士。”
嬴政目光變得深邃起來,仿佛兩口幽深的古井,深不見底:“軍中將領,可有動靜?”
趙高連忙搖頭:“沒有,陛下。不過……”他欲言又止。
“不過什麼?”嬴政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,如同兩把出鞘的利劍。
趙高趕緊低下頭,聲音也變得低沉起來:“王離將軍,被武成侯連夜送往北疆戍邊了。”
嬴政的眉頭微微一挑,眼中閃過一絲玩味的神色。
他背負雙手,在寬闊的大殿內踱起步來,腳步沉穩而有力,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人的心坎上。
“朝中大臣們,可有什麼動靜?”嬴政負手身後,目光如炬,聲音低沉,每一個字都像一塊巨石,沉甸甸地壓在趙高心頭。
趙高身子微微一顫,小心翼翼地回答:“回稟陛下,朝中大臣們……都還算安分。”
他頓了頓,似乎在斟酌用詞,
“隻是……”
“隻是什麼?”嬴政猛地轉過身,眼神銳利如鷹隼。
“隻是聽聞,治粟內史蒼柏,似乎……似乎有了告老還鄉之意。”趙高聲音越來越低,頭也垂得更低了,生怕觸怒了這位喜怒無常的帝王。
嬴政聞言,先是一怔,隨即仰天大笑,笑聲在大殿內回蕩,震得梁柱似乎都在微微顫動。
“王翦啊王翦,你這隻老狐狸,還是這般謹慎!”
嬴政笑聲漸歇,眼中閃過一絲複雜難明的光芒,
“朕說過,不會殺你,就不會殺你!你這麼大年紀了,還能活幾年?還能翻出什麼浪花來?”
趙高靜靜地站在一旁,大氣都不敢出。
“去,把朕的逐影,送到北疆去。”嬴政突然開口,聲音中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