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齊看著相裡子,能感受到他話語中的落寞與不甘。
“不過,”相裡子話鋒一轉,語氣變得堅定起來,“隻要這造紙術能推廣開來,讓更多的人讀書識字,讓百家思想得以傳播,那即便墨家最終消亡,也值了!”
“老頭兒,你這思想覺悟……有點高啊。”蘇齊忍不住調侃道,“我還以為你們墨家就隻會‘兼愛非攻’呢。”
“你小子懂什麼!”相裡子瞪了蘇齊一眼,“‘兼愛非攻’那是對外的,對內,我們墨家講究的是‘興天下之利,除天下之害’!”
“行行行,您老說得都對。”蘇齊舉手投降,“不過話說回來,您就不怕這紙造出來,被我們儒家淳於越這樣的人拿去宣揚他們的‘仁義’?”
“怕什麼?”相裡子冷哼一聲,“百花齊放,百家爭鳴,這才是好事!真理越辯越明,我就不信,他們儒家那套東西,能把百家都壓下去!”
“嘿,您老還挺有自信。”蘇齊笑了笑,“不過,我得提醒您一句,這紙造出來,最大的受益者,可未必是你們這些諸子百家。”
“哦?那是誰?”相裡子有些不解。
“當然是……當今天下,最有權勢的那個人了。”蘇齊意味深長地說道。
相裡子一愣,隨即明白了蘇齊的意思。
“你是說……陛下?”
蘇齊點了點頭:“這紙張,輕便易攜帶,成本低廉,若是用來刊印律法,頒布政令,那可比竹簡方便多了。”
“更重要的是……”蘇齊壓低了聲音,“這紙張,還能用來……控製這百家的思想。”
相裡子臉色一變,他自然明白蘇齊所說的“控製思想”是什麼意思,這文華府的目的不就是嬴政為了統一思想所建立的嗎?
通過的可以刊印,將自己的學說傳播天下,沒有通過的,難道還要背著那些竹簡去進行遊學?
“不過,您也彆太擔心。”蘇齊拍了拍相裡子的肩膀,“水能載舟,亦能覆舟。這紙張,既能被用來控製思想,也能被用來傳播思想。”
“關鍵在於……用它的人,怎麼用。”
相裡子沉默片刻,緩緩說道:“你說的對,這紙張,關鍵在於怎麼用。”
“所以,我們墨家,更要好好利用這造紙術,讓它發揮出最大的作用!”
蘇齊看著相裡子那堅定的眼神,心中不禁有些感慨。
這老頭兒,雖然有時候固執了點,迂腐了點,但他對墨家的熱愛,對天下的關懷,卻是真真切切的。
“巨子,這紙既然能用了,咱是不是得琢磨琢磨,怎麼多造點兒?”蘇齊把玩著手中的紙張,纖維紋路清晰可見。
“那是自然!”相裡子捋著胡須,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。
“人手夠嗎?”蘇齊問道。
相裡子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,他歎了口氣:“你也知道,墨家現在……唉,人手嚴重不足啊。”
“這事兒,還得著落在陛下身上。”蘇齊眼珠一轉,計上心來,“巨子,你我一同進宮,麵見陛下,一來獻紙,二來嘛……嘿嘿。”
相裡子一聽,頓時明白了蘇齊的意思,兩人一拍即合,老頭懷裡死死摟著裝滿紙張的木盒,活像護崽的老母雞,向著章台宮進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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章台宮
嬴政高坐於王座之上,正在批閱奏章,竹簡堆得比人還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