相裡子撫著胡須的手停住了。
他那雙渾濁的老眼,瞬間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亮。
“不求殺傷,但求驚擾!”
“不求精準,但求聲勢!”
他喃喃自語,反複咀嚼著這幾句話,越想越覺得其中蘊含著大道至理。
“妙啊!這簡直是為我墨家‘非攻’之念,量身打造的戰法!”
蘇齊聽得直翻白眼。
心想我這是在講究飽和式威懾和非對稱作戰,怎麼到您這就成了“非攻”了?
算了,你高興就好。
“既然如此,那引線的問題,便不再是問題了。”扶蘇的思路也徹底打開。
“我們甚至不需要它飛在空中的時候燃燒。”
“我們可以在拋射之前,計算好大致的落地時間,截取相應長度的引線。隻要它落地之後,能炸響,便足夠了!”
“殿下英明!”相裡子撫須大讚。
“不不不,這個思路還不夠大膽。”
蘇齊卻擺了擺手,臉上露出一個讓丹爐府府長看了都害怕的笑容。
“既然目標是追求極致的聲光效果,那咱們手裡的‘霹靂陶雷’,就顯得太……小家子氣了。”
他看向相裡子和一眾墨家弟子,又想起了什麼,對旁邊的人吩咐道:“去,把丹爐府的丹木給我找來!讓他帶上府裡所有能發光、能冒煙、能炸響的,火速來見我!”
很快,丹木就被半請半“架”地帶到了校場。
他一看到蘇齊,腿肚子就下意識地哆嗦了一下,仿佛又聞到了三天前那股彌漫鹹陽的奇臭。
“先生……您……您又有什麼吩咐?”丹木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。
“好事!”蘇齊一把攬住他的肩膀,熱情得讓丹木心裡直發毛,“問你個事兒,你們煉丹,有沒有什麼東西,燒起來特彆亮,或者聲音特彆響的?”
“這……”丹木一聽是這個,立刻來了精神,這是他的專業領域。
他挺直了腰板,如數家珍地說道:“有啊!若要火光刺眼,可在火藥中混入‘雄黃’、‘雌黃’,其焰色金黃,亮如白晝!”
“好!”蘇齊聽得雙眼放光,“那煙呢?有沒有什麼辦法,能搞出那種鋪天蓋地的,最好是五顏六色的濃煙?越嚇人越好!”
“這個……亦可!”丹木想了想,“在藥粉中加入‘狼糞’,其煙色灰黑,腥臭無比,可使人聞之欲嘔。加入‘丹砂’,則煙色赤紅,如血霧彌漫。再配以……”
“停停停!”蘇齊趕緊打住,他可不想在北疆戰場上,複刻一次“鹹陽奇臭”的盛況。
他拍了拍丹木的肩膀,語重心長地說道:“現在,交給你一個光榮而艱巨的任務。”
“把你能想到的,所有能增大聲光效果的法子,都用上!”
“火藥的配比,給我往最猛的調!劑量,給我往最大的加!”
“咱們不要陶罐了,那玩意兒太脆,裝不了多少料。”
蘇齊指了指校場上那台巨大的“飛雷炮”,又用雙臂比劃了一個巨大的尺寸。
“咱們用厚木板,做個大木桶!外麵用麻繩和油布給我死死纏住!能裝多少,就給我裝多少!”
他深吸一口氣,對著眼前這兩個已經被震傻的大秦頂級技術專家宣布道:
“記住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