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齊轉回身,麵向眾人。
“諸位東家自帶的護衛,加起來也有數千人之眾。再加上王上親撥的三千甲士,這近萬人的隊伍,彆說去西域做買賣,就是去把哪個不長眼的小國給平了,都綽綽有餘。”
他這話半是玩笑,半是認真,卻說得在場的商人們個個熱血上湧,胸膛挺得筆直。
尤其是呂文、趙氏、李氏這三位“天字號”的代表,更是覺得臉上有光,那二十萬金花得值!
“現在,向導有了,領隊有了,護衛也有了。”蘇齊拍了拍手,聲音不大,卻瞬間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抓了過來。
“我宣布,所有入選商隊的東家,給你們十天時間,回去準備貨物和人手。”
“十天之後,清晨卯時,朔方城外集結,過期不候!”
“另外,關於此次攜帶的貨物,王府也有幾條規矩。”
眾人立刻豎起了耳朵,這才是最關鍵的。
“第一,絲綢、漆器、瓷器這些我大秦的特產,多多益善,能帶多少帶多少。”
“第二,糧食、鹽巴等活命的東西,除了你們自己路上吃的用的,一律不準私自攜帶出關交易。所有與西域的糧食、鹽巴貿易,必須由王府統一調配。”
“第三,也是最重要的一點,”蘇齊的目光在全場緩緩掃過,最後在呂文的臉上停頓了一瞬,“所有鐵器,特彆是兵器,嚴禁私自帶出!誰敢犯禁,以通敵叛國論處,夷九族!”
“夷九族”三個字一出,廳內溫度驟降,所有人都覺得後頸一涼。
但呂文的心,卻猛地一跳。
蘇齊說的是“私自攜帶”,而且剛才那一眼……是什麼意思?
就在眾人心思各異,盤算著該如何避開這條紅線時,蘇齊又慢悠悠地補充了一句,
“當然,規矩是死的,人是活的。王府雖然嚴禁私自販賣鐵器,但並不代表,我們不能用鐵器去做生意。”
“隻不過,這鐵器怎麼賣,賣什麼,賣給誰,得由我們說了算。”
“具體的章程,等出了關,在路上,我會向諸位詳細分說。”
說完,蘇齊對著公子高一拱手,宣布宴會結束,再不多言,轉身就走。
隻留下滿大廳的商人,被他最後這番話勾得抓耳撓腮,心裡像是被一百隻貓爪子在撓。
宴會散去,商人們懷著五味雜陳的心情離開。
有人興奮地盤算著即將到來的潑天富貴,有人則在暗中咬牙,思索著如何才能分到那“鐵器生意”的一杯羹。
呂文他借口酒意上頭,讓下人扶著,去偏廳歇息。
他一坐下,便閉上了眼,腦子裡卻飛速轉動,將蘇齊的每一句話,每一個眼神都掰開揉碎了分析。
沒過多久,一陣極輕的腳步聲傳來。
蘇齊揮退了左右,獨自一人走了進來。
“呂東家,酒醒了?”
呂文睜開眼,坐直了身子,
“蘇先生見笑了。有王上的虎狼之師護航,呂某就是醉死過去,也敢去西域闖一闖。呂某是個粗人,隻想向先生請教一件事。”
他端起案幾上的茶杯,目光灼灼地看著蘇齊。
“先生在宴上所言,關於‘鐵器’的生意……還請先生為呂某解惑。”
蘇齊笑了,他等的就是這句話。
“呂東家是聰明人,自然聽得出我話裡的意思。”蘇齊放下茶杯,站起身,“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,呂東家,隨我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