砰——!
薑清清根本來不及反應。
一聲令人頭皮發麻的、沉重的悶響。
薑清清的右側腰腹,結結實實、毫無緩衝地狠狠撞上了會議桌那堅硬冰冷、棱角分明的金屬包邊。
“唔——!”
難以言喻尖銳劇痛,瞬間從撞擊點爆炸般席卷她的全身。
薑清清身體劇烈顫抖,幾乎要癱軟下去,臉色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,額角青筋突突直跳。
然而。
就在這撕心裂肺的劇痛幾乎要吞噬意識的刹那——
薑清清的眼神猛地一厲,那裡麵沒有軟弱,隻有一股被疼痛激起的、近乎凶狠的決絕。
她硬生生將湧到喉頭的腥甜咽了下去。
薑清清強忍讓眼前陣陣發黑的痛楚,右手死死地、用儘全身力氣按住劇痛到麻木痙攣的腰側。
看也不看聞聲衝進來的保安和助理,她咬著牙,聲音嘶啞:
“守好店,所有老師繼續上課!”
話音未落,薑清清已猛地轉身。
每走出去一步,腰腹間撕裂般的劇痛傳來,她的步伐明顯踉蹌。
但薑清清沒有絲毫猶豫,就這樣拖著劇痛的身軀,踉蹌卻無比迅猛地追了出去。
車子如同離弦之箭,在擁擠的車流中瘋狂穿梭,風馳電掣般衝向第一人民醫院急診大樓。
車子剛一個急刹停穩,薑清清推門下車。
薑清清強忍著腰側的痛楚,一步步走向急診大廳。
人還未到門口,劉業那撕心裂肺、變了調的哭嚎就已經穿透厚重的玻璃門,狠狠砸了過來:
“我的寶貝女兒啊!你的手…你的手要是廢了可怎麼辦啊!爸爸的心肝…”
大廳內,一片混亂。
劉業正緊緊抱著一個哭得直打嗝的小女孩。
孩子小小的右手纏著厚厚的、滲出些許血漬的紗布,看著觸目驚心。
顧意歡和周陽站在一旁,臉色鐵青,眉宇間是掩飾不住的疲憊和壓抑的怒火,顯然已被劉業歇斯底裡的糾纏耗儘了精力。
顧意歡眼尖,一眼就捕捉到薑清清慘白如紙的臉、額角豆大的冷汗,以及那因劇痛而無法完全挺直的、微微佝僂的腰身。
她心頭一緊,立刻衝上前,一把扶住薑清清幾乎脫力的手臂,聲音壓得極低,語速飛快:
“清清!萬幸,醫生初步檢查了,主要是皮外傷和擠壓腫脹,指甲蓋有點損傷,但骨頭和肌腱都沒大問題,x光片顯示掌骨完好,休養觀察就好,絕對不影響以後彈琴,可是這個家長,他根本聽不進人話!”
薑清清緊繃到極限的神經,終於鬆了一絲。
骨頭沒事,就是不幸中的萬幸。
薑清清閉了閉眼,深吸一口氣,正要強打精神上前安撫局麵。
然而!
劉業猩紅的眼睛猛地抬起,精準地鎖定了她。
他猛地放下孩子,整個人像一頭被徹底激怒、失去理智的瘋獸,朝著薑清清猛撲過來。
同時,他動作粗暴地掏出了手機,手指在屏幕上瘋狂劃動。
“薑清清!你這個黑心爛肺的賤人老板!我女兒的手都包成這樣了,你還敢舔著臉說沒事?睜眼說瞎話!”
劉業歇斯底裡的咆哮響徹整個急診大廳,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。
“大家快看!都給我拍下來,錄下來!”
劉業吼叫著,猛地將手機攝像頭死死懟到薑清清慘白卻依舊冷豔的臉上。
瘋狂閃爍的白光讓薑清清眼前瞬間一片花白。
劉業聲淚俱下地對著手機鏡頭嘶吼,又將鏡頭猛地懟向孩子纏滿紗布的小手,聲音扭曲變形:
“都包成粽子了!醫生還說沒事?放他娘的狗屁!她就是想賴賬!想推卸責任,大家看清楚這張虛偽惡毒的臉,給我曝光她,讓她的店徹底倒閉!”
“你乾什麼,把手機拿開!”
顧意歡氣得渾身發抖,眼看就要不管不顧地撲上去搶奪手機。
“歡歡!周陽!都彆動!”
薑清清一聲厲喝,同時強忍著腰側撕裂般的劇痛,硬生生張開雙臂。
推搡和極致的緊張,讓她腰間的傷口如同被無數把燒紅的利刃反複穿刺攪動。
薑清清眼前陣陣發黑,耳畔嗡鳴,纖細的身體搖搖欲墜。
她咬住下嘴唇,直到嘴裡傳來鐵鏽味這才回過神來。
“夠了!”
一聲低沉卻極具穿透力的冷喝,驟然壓過了急診大廳的喧鬨。
空氣瞬間凝固,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吸引過去。
夏柯穿著標誌性的白大褂,高大身影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,步履急切卻沉穩地走來。
他麵容冷峻,金絲眼鏡後的目光銳利如鷹,瞬間鎖定了人群中臉色慘白、搖搖欲墜的薑清清。
看到她額角的冷汗和虛弱的模樣,夏柯瞳孔驟然一縮,腳步更快。
兩名護士和保安緊隨其後,氣勢迫人。
“這裡是急診搶救區!”夏柯的聲音不高,卻帶著沉甸甸的壓迫感,清晰地蓋過所有雜音,敲在每個人心上:“不是菜市場!再擾亂秩序,保安,立刻請出去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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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目光轉向舉著手機的劉業,語氣冰冷如刀:
“還有你,侵犯肖像權、擾亂秩序,是想解決問題,還是想去派出所‘冷靜’一下?”
“派出所”三個字如同冰錐刺下。
劉業囂張的氣焰瞬間熄滅,手臂僵在半空,臉上血色儘褪,隻剩下心虛和未消的怨毒。
夏柯不再看他,轉向抱著孩子的老婦人,語氣雖緩和,卻依舊帶著醫生的權威:
“孩子的檢查結果護士應該跟您解釋清楚了,手指骨頭肌腱都沒事,主要是皮外傷和軟組織腫脹,指甲有些損傷,看著嚇人,但靜養換藥,完全可以恢複,不影響以後生活和彈琴。”
他刻意停頓,語氣加重,帶著警示:
“現在最重要的是讓孩子安靜休息,無謂的吵鬨隻會加重她的驚嚇和疼痛,您說對嗎?”
老婦人連連點頭,看著懷裡昏睡的孩子,又看看被鎮住的兒子,哭著勸:
“業子…彆鬨了…醫生都說沒事了…嚇著柚子了…”
在母親卑微的哭求和夏柯強大的氣場雙重壓迫下,劉業臉上青紅交錯。
他悻悻的、近乎狼狽地按滅手機,不甘地低聲嘟囔:
“哼…這事沒完…”
聲音細弱蚊蠅,再無半分氣勢。
危機暫平,薑清清緊繃的神經驟然鬆懈,腰側的劇痛如潮水般洶湧襲來。
她眼前一黑,身體不受控製地晃了一下。
“周陽,去店裡查監控!歡歡,你公司有事,這裡交給我。”
薑清清強撐著下令,聲音裡的虛弱和顫抖已無法掩飾。
“清清!”
一聲帶著驚痛的呼喚響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