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沉沉,薑清清終於忙完手頭的事,才猛然想起被她晾在外麵的夏柯。
推開辦公室的門,他果然安靜地坐在沙發裡,像一幅沉靜的剪影。
直到她的身影出現,那平靜無波的眼眸才驟然漾開一絲漣漪。
“清清,忙完了?”
他起身,聲音放得極輕,看向她的眼神裡裹著化不開的心疼。
“嗯……”薑清清的視線有些飄忽:“我還以為……你早回去了。”
“外麵雨下大了。”夏柯的目光投向玻璃門外那片被狂風驟雨攪得混沌的夜色,聲音溫和:“你腰傷沒好透,開車……我不放心。”
薑清清抿了抿唇,心頭那份尷尬更重了,隻低低應了聲:
“嗯。”
推開店門,狂風裹脅著冰冷的雨點劈頭蓋臉砸來,瞬間打濕了薑清清的袖口和肩頭。
寒意讓她微微一顫。
還沒等她反應,一隻溫熱的手掌已穩穩扣住她的手腕,力道不大卻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,將她迅速拉近身側。
夏柯低沉的聲音在嘈雜雨聲中異常清晰:
“當心,路滑。”
他的傘幾乎全傾在她頭頂上方。
薑清清能感覺到他溫熱的呼吸拂過耳際,耳尖不受控製地微微發燙,隻能輕輕點頭。
“扶著我,彆逞強。”夏柯的手臂虛環在她身側,為她隔開風雨的侵擾,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關切:“腰傷恢複期,保暖和休息是首要原則。這幾天,工作室的事,儘量線上處理,好嗎?”
薑清清抬起頭,猝不及防撞進他滿是擔憂的眼眸深處。
那純粹而熾熱的關心像一根細針,精準地刺中了她心底那份無法回應的愧疚。
她飛快地垂下眼睫,掩飾住翻湧的情緒,默許了他的攙扶。
兩人依偎的身影在滂沱大雨中顯得渺小而模糊,雨聲轟鳴,幾乎吞噬了所有言語。
夏柯小心地護著她走到車邊,拉開副駕車門,用身體為她擋住斜掃的雨幕,細致地確認她坐穩,身上幾乎沒再沾濕半分。
而他自己,大半個肩膀的襯衫早已被雨水浸透,深了一大片。
薑清清的目光落在他濕透的肩頭,又飛快移開,手指無意識地蜷緊,心口像被什麼東西堵住,悶得發慌。
車子駛入雨幕,雨點瘋狂地敲打著車窗,彙聚成一道道湍急的水流,模糊了窗外的霓虹。
一滴…兩滴…無數滴…
就像薑清清此刻紛亂的心緒,也像她對夏柯那份沉甸甸卻注定無法承接的情意,隻能任由它隨雨水衝刷、流逝。
車子平穩地停入幽暗的地下車庫。
引擎熄滅後,狹小的空間裡隻剩下兩人輕微的呼吸聲。
夏柯沒有立刻下車,他偏過頭,目光沉靜地落在她低垂的側臉上,她似乎在望著車窗上殘留的水痕出神。
“清清。”他的聲音在寂靜中響起,異常清晰,也異常溫柔:“彆給自己壓力。”
薑清清微微一震,下意識地抬眼看他。
夏柯迎著她的目光,眼神坦然而深邃:
“我喜歡你,是我自己的事,這並不意味著你就必須回應我,或者喜歡我,能為你做點什麼,能照顧到你一點,我……”他頓了頓,語氣是前所未有的鄭重:“我很開心,所以,彆推開我的關心,好嗎?就當是……朋友間的照顧。”
薑清清愣住了,呼吸都停滯了一瞬。
這是夏柯第一次,如此清晰、如此直白地將“喜歡”兩個字擺在她麵前。
不再是兄長般的愛護,而是屬於一個男人對心愛女人的情愫。
酸澀和巨大的愧疚瞬間衝上鼻尖,薑清清的眼尾迅速漫上一層薄紅。
她垂下頭,聲音輕得像一聲歎息,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:
“夏柯哥……我……我不值得你這樣。”
夏柯卻輕輕地笑了,那笑容裡沒有絲毫苦澀或失落,反而充滿了理解和一種近乎縱容的溫柔。
他抬手,似乎想碰碰她的頭發,卻在半空中頓住,最終隻是溫柔地注視著她,聲音低沉而堅定:
“值不值得,我說了才算,你隻需要…安心地走你自己的路,就好。”
夏柯安撫的話音落下,讓狹小的空間陷入了更深的寂靜。
薑清清低下頭,目光落在車窗外,神色更加複雜了。
就在這時——
“咕嚕嚕……”
一陣清晰而綿長的腹鳴聲,突兀地從駕駛座方向響起,瞬間打破了這沉凝的氛圍。
薑清清先是一愣,隨即反應過來,目光下意識地投向夏柯的腹部。
隻見夏柯的身體似乎幾不可察地僵了一下,那張慣常溫和從容的俊臉上,清晰地掠過一絲罕見的窘迫。
他甚至掩飾性地輕咳了一聲,耳根處迅速染上了一層薄紅。
薑清清看著他難得一見的局促,心底那份沉甸甸的愧疚和尷尬,竟意外地被衝淡了一點點。
一絲極淡的笑意,不受控製地在她唇邊漾開,連她自己都沒發覺。
“夏柯哥,”她的聲音不自覺地放柔了些:“你……還沒吃晚飯嗎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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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柯無奈地笑了笑,坦率地點頭:
“嗯,一直在等你處理事情,後來雨太大,一時沒顧上。”
看著他半邊肩膀依然洇濕的襯衫,再想到他餓著肚子在冷雨裡等了那麼久。
薑清清心裡那份朋友間的關心,以及一絲想要補償的念頭占了上風。
“那……去我那兒吧。”她脫口而出,隨即又覺得有些突兀,連忙補充,語氣帶上刻意的隨意:“正好冰箱裡還有菜,我隨便做點,就當……謝謝你今晚送我回來,還淋了雨。”
夏柯眼中瞬間爆發出明亮的光彩,那光芒純粹而熱烈。
“好!”他回答得飛快,聲音裡帶著顯而易見的雀躍:“跟你認識這麼久,還沒有吃過你做的菜,我很期待。”
廚房裡,暖黃的燈光籠罩下來,驅散了雨夜的寒氣。
薑清清係上圍裙,開始從冰箱裡拿食材。
夏柯沒有坐在一旁等待,而是非常自然地挽起了濕了一角的襯衫袖子。
“我來幫忙,”他語氣溫和卻不容拒絕,“需要洗菜還是切配?給我分配任務。”
“那就麻煩夏柯哥洗菜啦。”
薑清清遞過青菜,嘴角揚起。
夏柯站在她身側不遠不近的位置,動作熟練利落。
水流聲、切菜聲在廚房的空間裡交織。
簡單的兩菜一湯很快上桌,熱氣混著香氣彌漫。
夏柯吃得非常認真,每嘗一口都會真誠地誇讚:
“這個火候剛好。”
“清清做的湯很暖胃。”
那份滿足愉悅清晰地寫在臉上聲音裡,讓薑清清也不自覺心頭一暖,腰間似乎都不疼了。
“阿嚏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