療養彆墅的日子,像沉入深海的珍珠,隔絕了外界的一切風浪。
薑清清切斷了所有與江海市的聯係。
手機卡被取出,網絡痕跡被溫知許的技術團隊小心抹去。
她仿佛真的從那個繁華都市人間蒸發,隻留下一個語焉不詳的“出國養手”背影。
幾天後。
顧意歡聽著手機裡第n次傳來的冰冷提示音——
“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”,屏幕暗下去,映出她焦躁不安的臉。
三天了!
清清的手機一直關機,微信消息石沉大海,連朋友圈都徹底沉寂。
這不對勁!
一股強烈的不安猛地攫住了顧意歡的心。
她坐立難安,一個電話撥給了薑敬軒。
幾乎是秒接。
“喂,歡歡?”
薑敬軒的聲音帶著工作間隙的溫和。
“敬軒哥!”顧意歡語氣急得冒火:“清清呢?我根本聯係不上她!手機關機,消息不回,她是不是出事了?還是在老家信號太差?”
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,薑敬軒似乎有些意外:
“清清?她沒跟你說嗎?她不在老家了啊。”
“什麼?!”顧意歡的心猛地一沉:“那她在哪兒?”
“她前兩天跟我說,國外有個頂尖的康複中心,我親自送她上的高鐵回江海,她說到了就有人安排直接轉機。”
薑敬軒解釋著,語氣理所當然:
“可能……還沒安頓好吧,你彆太擔心。”
“出國?去康複中心?!”顧意歡的聲音陡然拔高,充滿了難以置信:“她什麼時候跟你說的?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?她剛出院,身體還虛著,怎麼可能馬上飛國外?敬軒哥,這太不對勁了!絕對有問題!”
顧意歡的慌亂和質疑穿透話筒。
她太了解薑清清了,清清絕不是那種不告而彆、讓至親好友急瘋的人。
尤其是在經曆了工作室倒閉、住院這些糟心事後。
“出國養手”?現在聽起來簡直漏洞百出!
“歡歡,你冷靜點。”
薑敬軒試圖安撫,但顧意歡的焦慮如同沸水,根本壓不住。
電話裡,兩人的爭執聲不自覺拔高。
而此刻,顧言剛結束一場跨國視頻會議,眉宇間帶著倦意。
他鬆了鬆領帶,正要推門進房門,裡麵隱約傳出的爭執聲讓他腳步猛地頓住。
“……她怎麼可能不告訴我?她到底去哪兒了?”
“……歡歡,清清可能就是還沒安頓好……”
“出國養手?敬軒哥,你不覺得這太突然了嗎?她身體根本撐不住!而且她……”
“找不到?誰?”
一聲低沉、冰冷的質問,毫無預兆地穿透門板,狠狠砸在顧意歡和電話那頭的薑敬軒耳中。
“砰!”
門被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猛地推開。
顧言高大的身影立在門口,逆著光,周身散發著令人窒息的低氣壓。
他深邃的眼眸如同最危險的寒潭,死死鎖定了握著手機、臉色煞白的顧意歡。
“顧意歡。”他的聲音不高,一字一頓,砸在地上:“你剛才說,誰、找、不、到?”
空氣瞬間凍結。
顧意歡被哥哥眼中駭人的寒意凍得渾身僵硬,手機差點脫手。
電話那頭的薑敬軒也瞬間噤聲。
顧言一步步走進來,皮鞋踩在地毯上,發出沉悶的聲響,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尖上。
他走到顧意歡麵前,直接伸出手,語氣是不容置疑的命令:
“手機,給我。”
顧意歡指尖一顫,手機脫手,被顧言穩穩接住。
電話未斷,薑敬軒驚疑的聲音傳來:
“……歡歡?怎麼回事?誰在說話?”
顧言直接將手機貼到耳邊,冰冷的聲音如同淬了寒刃:
“敬軒哥,是我,顧言。”
電話那頭瞬間死寂,隻剩下沉重的呼吸聲。
“清清,她在哪?”
顧言沒有任何廢話,單刀直入,壓迫感幾乎碾碎電波。
短暫的沉默後,薑敬軒被這理所當然的命令式激怒了。
想起妹妹蒼白的臉和獨自承受的痛苦,而眼前這男人,正是源頭。
怒火猛地竄起。
“顧總?”薑敬軒的聲音陡然拔高,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嘲諷和憤怒:“您是以什麼身份在問我妹妹的下落?是高高在上的顧氏總裁?還是……清清那個早就拋棄了她、另覓新歡的前任?”
“您不是有門當戶對的未婚妻了嗎?江小姐和您,郎才女貌,般配得很啊!清清現在怎麼樣,要去哪裡,跟您還有什麼關係?有未婚妻的人了,就彆吃著碗裡看著鍋裡,還惦記彆人的妹妹了吧?她好不容易想開了要離開這裡去養病,您就高抬貴手,放過她不行嗎?”
每一個字都像鞭子,狠狠抽在顧言緊繃的神經上。
他下頜線繃得死緊,指關節因用力泛出青白,眼底的寒意幾乎凝冰。
胸腔裡的怒火咆哮著要衝破牢籠,但被他死死壓住——
找到薑清清,比什麼都重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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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薑清清,去了哪裡?她要去哪裡?”
顧言的聲音低沉得可怕,像從齒縫裡擠出來。
電話那頭的薑敬軒再次沉默了。
他擔心繼續激怒顧言會對顧意歡不利。
氣勢瞬間萎靡,聲音帶著不甘:
“她說巴黎有個療養院,叫靜心?準備先在那邊待一陣子。”
“靜心療養院。”
顧言重複了一遍,毫無波瀾。
他甚至沒再看顧意歡一眼,直接把手機塞回她手裡,轉身大步流星走向自己的書房。
“砰!”
書房厚重的門在他身後被狠狠甩上,隔絕了顧意歡驚魂未定的臉。
門內,死寂。
顧言陷進寬大的皮椅,沒開主燈,隻有電腦屏幕幽藍的光映著他冰冷緊繃的側臉。
他拿起手機,撥通最信任的特助林厲的號碼。
“林厲,立刻,現在。”顧言的聲音沒有一絲波瀾,卻斬釘截鐵:“查巴黎所有叫靜’或有類似名字的私人療養院、醫療機構,重點查最近一周的新入住記錄!動用所有資源,找…薑清清的確切位置和狀況,立刻去辦!”
命令下達,顧言重重靠進椅背。
他閉上眼,手指用力按壓著突突直跳的太陽穴。
薑敬軒的嘲諷還在耳邊回響——
“有未婚妻的人了”、“拋棄了她”、“好不容易想開了”、“放過她”……
強烈的恐慌和冰冷的恐懼瞬間纏緊了他的心臟。
時間一分一秒,煎熬漫長。
不到一個小時,鈴聲響起。
顧言瞬間接起:“說!”
電話那頭,林厲的聲音專業冷靜,卻帶著一絲凝重:
“顧總,查到了。符合靜心名稱且接收過薑小姐預約或谘詢記錄的,隻有巴黎那一家,但那邊確認,薑小姐沒有如約出現……她名下的身份信息……還需要時間深入調查。”
“沒有出現?”顧言的聲音陡然拔高,帶著難以置信的寒意:“確定?!”
“非常確定,顧總,所有渠道都確認了,她不在那裡。”
電話掛斷。
書房裡隻剩下電腦風扇的低沉嗡鳴。
幽藍的光線下,顧言高大的身影凝固在椅子裡。
一股巨大的、冰冷的、名為失控的恐慌,如同滅頂海嘯,瞬間將顧言吞噬。
不在療養院……人間蒸發……她去了哪裡?
薑清清真的如此決絕,要用這種方式徹底逃離他?
甚至不惜欺騙她最信任的哥哥?
自責如同冰冷的毒蟲,瘋狂噬咬著他的心臟神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