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機在桌上第三次震動時,薑清清正對著一疊簡曆微微出神。
工作室新址的落地窗外,城市的霓虹剛剛點亮,將她纖細的身影淡淡投在光潔的桌麵上。
薑清清沒有立刻接電話,任由屏幕的光在漸暗的室內明明滅滅。
直到第四次震動響起,她才輕輕吸一口氣,拿起手機。
看到屏幕上的名字,薑清清眼神微微一動。
“姐。”
“聽說你又把清樂立起來了。”
電話那端的聲音乾淨利落,背景安靜得幾乎能聽見空氣流動。
薑清清無意識地用指尖在桌麵上畫著圈,聲音卻依舊平穩:
“嗯,就是不甘心。”
她掃過桌上那些翻舊了的簡曆,投出去的消息大多石沉大海,合適的人沒幾個。
溫知許在電話那頭輕輕一笑,仿佛早已看透她平靜語氣下的波瀾:
“好久沒去看老太太了,什麼時候有空?”
“後天吧。”
“好,後天十點,我來接你。”
溫知許語氣利落,不容推拒。
“最近怎麼樣?你和你家那位特助……”
薑清清話鋒一轉,全身終於鬆懈下來,唇角揚起一抹了然的弧度。
溫知許輕笑:
“看來你工作室問題還不算大,還有心思打趣我?”
“這哪是打趣?是關心,老太太要是知道,肯定比我還急。”
溫知許無奈地笑了笑,卻沒繼續糾纏,轉而切回正題:
“工作室需要多少?”
薑清清報了個數字,又急急補充:
“隻是啟動這家店,等運轉起來再計劃分店……所以目前還……”
話還沒說完,手機清脆一響。
一條銀行入賬通知躍入眼簾——正是她剛才說的數目,後麵卻多了一個零。
“姐,這我不能——”
“不是白給的。”溫知許語氣平靜而篤定:“我入股,賺了,我要分紅,虧了,就算我投資失敗。”
薑清清握緊手機,指節微微發白。
“彆多想。”溫知許的聲音溫和卻有力:“我投的是你的能力,不是人情。”
電話掛得乾脆利落,沒留給她任何推辭的餘地。
薑清清抬起眼,再次望向窗外。
夕陽正鋪滿天空,一片溫暖的橙紅色,就像她此刻被完整接住的心情。
正當薑清清收拾東西準備離開時,玻璃門被輕輕敲響。
門外站著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,穿著整潔的白襯衫與黑色西褲,手中拿著一份略顯褶皺的文件,眼神乾淨明亮。
他微微躬身,語氣謙和:
“請問……您這裡還在招聘嗎?”
薑清清抬頭,眼中瞬間漾起驚喜:
“周陽?你怎麼來了?”
周陽揚起一抹陽光般燦爛的笑容,語氣裡帶著幾分親切的調侃:
“清姐,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吧?自己悄悄把工作室開起來,也不告訴我們一聲?”
“你們……?”
薑清清還沒反應過來,隻見周陽往旁邊一側身——
門後陸續走出五位熟悉的身影。
都是清樂一店最初的那批老師,是她創業路上最早的夥伴。
他們一個接一個走進來,有人抿嘴微笑,有人眼裡閃著光,最後異口同聲地問:
“薑總,我們……還能回來嗎?”
薑清清望著這一張張誠懇的臉,一時說不出話。
她低下頭笑了,再抬起時眼角有些濕漉,心裡的陰霾仿佛被一束暖光豁然推開。
“歡迎……回來。”
薑清清聲音微哽,卻帶著前所未有的踏實。
等周陽妥帖地安頓好大家再回來時,夜色已悄然落下。
薑清清注視著他——幾年不見,他眉宇間褪去青澀,更顯沉穩從容。
她輕聲問:
“周陽,跟著我……不怕再像以前那樣,遇到那些爛事?”
周陽沒有立即回答。
他望向她,目光清澈而堅定,搖了搖頭:
“清姐,我從沒怕過,也從來沒有後悔,從最早崇拜您做事的樣子,到後來變為傾慕,再到現在——是純粹的欣賞和信任,您值得我們跟隨。”
薑清清怔住了。
她沒預料到這樣直白而真誠的告白。
兩人相視片刻,空氣安靜卻並不尷尬。
他們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樣明亮的東西:
不是曖昧,不是躊躇,而是一種源於理解和信念的欣賞。
這一刻,他們的笑容超越了性彆與年齡,隻在誌同道合的人之間,皎潔如月,明亮如星。
等周陽離開後,薑清清仍獨自坐在辦公室椅上,有些出神。
門簷下的風鈴忽然清脆作響,玻璃門被輕輕推開。
逆著光,一個纖細熟悉的身影站在門口,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、略帶怯意的微笑。
“清清姐。”陳音的聲音輕柔,隱約帶著一絲哽咽:“我聽說……你又把清樂做起來了?真好。”
薑清清站起身,語氣平靜而保持距離:
“小音,你怎麼知道我要重新開業?”
“我……是從以前共同的朋友那兒偶然聽到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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陳音向前幾步,目光細致地掠過工作室的每一處嶄新布置,最後定格在薑清清臉上。
她眼圈微微發紅,語氣懇切:
“清清姐,我知道以前年紀小不懂事,可能讓你失望了……但我一直記得你對我的好,沒有你,我不可能上大學,更沒辦法學音樂,聽說工作室重啟,我第一個念頭就是……想回來幫你,做什麼都可以。”
薑清清沉默片刻,聲音溫和卻不留餘地:
“清樂才剛剛起步,目前還不需擴招,況且你已有很好的發展,不必委屈自己來我這。”
陳音表情微微一僵,餘光瞥見門外一道熟悉的身影——是夏柯。
她的眼淚迅速盈滿眼眶,聲音忽然揚了起來,帶著顯而易見的顫抖:
“清清姐……你還是不肯原諒我嗎?我知道,是我不自量力想拜黎老師為師,惹你不高興了……”
“你拜師這件事,我沒有放在心上。”薑清清打斷她,語氣依舊平穩卻堅決:“工作室現階段有它的規劃,而你值得更廣闊的平台。”
“你就是還在生我的氣!”陳音的音調突然拔高,淚水適時滑落:“為什麼……為什麼就不能給我一次機會?我孤身一人,媽媽走得早,沒有依靠……就活該一次次被拒絕、被排斥嗎?”
薑清清揉了揉眉心,略顯疲憊:
“小音,我並不是那個意思,現階段我確實沒有辦法安排你進來,再說你表哥陳雲深在鋼琴界也有人脈和資源,其實可以……”
“我隻是想報恩啊,清清姐!為什麼這麼難?”陳音越說越激動,仿佛被觸到了痛處:“當初你說關店就關店,有沒有想過我們這些靠你吃飯的人該怎麼辦?現在你重啟清樂,周陽他們都能回來,唯獨我不行嗎?”
薑清清歎了口氣,無意繼續糾纏:
“你需要冷靜一下,等後麵業務展開了,如果需要人手,我再……”
“借口……都是借口!”
陳音突然轉身,仿佛想衝出門去——卻正好撞見站在門外不遠處的夏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