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言的手懸在半空,頓了一秒,隨即自然地收了回去。
他臉上沒有絲毫不悅,反而勾起一抹極淡的笑意,那笑容裡摻雜著薑清清看不懂的複雜情緒,像是無奈,又像是……
“照顧好自己和悅悅。”
顧言隻留下這句話,便乾脆利落地起身,未曾再看她一眼,轉身徑直走向門口。
他的背影挺拔依舊,步伐穩健,很快融入門外的夜色,消失不見。
薑清清獨自坐在原地,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衣角。
一種莫名的不安,如同潮水般悄然漫上心頭,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強烈。
她看著窗外顧言消失的方向,久久沒有動彈。
顧言那句關於老宅銀杏樹的話,像一顆投入心湖的石子,漾開層層疑竇。
但時間緊迫,不容她細想。
薑清清強行壓下心頭那份怪異感,拖著行李箱匆匆趕往機場,再次踏上前去南方小鎮的航班。
飛機落地,潮濕悶熱的空氣撲麵而來。
薑清清沒有耽擱,次日一早,便直接去了父親之前入住的那家酒店。
酒店大堂光潔如新,空氣中昂貴香氛依舊。
薑清清徑直走向前台,目光銳利掃過當班人員——沒有那個劉經理。
“您好,請問有什麼可以幫您?”
一位年輕的前台小姐露出職業化的微笑。
薑清清定了定神,開口問著:
“你好,我想找一下你們酒店的劉經理。”
前台小姐的笑容不變,語氣卻帶上一絲程式化的遺憾:
“抱歉女士,劉經理上周已經離職了。”
“離職?”薑清清的心猛地一沉,那股不安感瞬間放大:“什麼時候的事?為什麼突然離職?”
“這個……我們就不太清楚了。”前台小姐保持著禮貌,但顯然不願多談內部人事變動:“離職是員工的個人選擇。”
個人選擇?在那個時間點?巧合得令人無法相信。
薑清清深吸一口氣,身體微微前傾,壓低了聲音,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緊迫感:
“小姐,這件事對我非常重要,劉經理可能牽扯到我父親的一起嚴重事件,請告訴我,怎麼能聯係到他?或者他住在哪裡?任何一個信息都可能幫上忙。”
她的嚴肅和急切似乎感染了對方。
前台小姐猶豫了一下,左右看了看,才飛快地低聲開口:
“劉經理人挺好的,就是突然說家裡有急事要回老家……他之前登記的員工住址好像在鎮子西頭的楊柳巷那邊,具體的門牌號我不記得了,隻知道大概區域,其他的,我真的不知道了。”
楊柳巷。
薑清清牢牢記下這個名字:
“謝謝你。”
離開酒店,她立刻攔了一輛本地常見的三輪摩托車。
“師傅,去楊柳巷。”
車子在小鎮狹窄的街道中穿行,越往西走,周圍的景象越發不同。
與酒店附近的整潔現代相比,這裡顯得破敗而擁擠,低矮的老式民居擠在一起,牆麵斑駁,街道上散落著雜物。
薑清清按照前台提示的大致區域下了車,看著眼前錯綜複雜、門牌模糊的小巷,一陣頭疼。
她隻能采取最原始的方法——挨家挨戶地打聽。
“阿姨,請問您知道劉經理住在這附近嗎?大概這麼高,戴眼鏡,平時穿西裝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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薑清清逢人便比劃著詢問。
大多數居民隻是茫然地搖頭。
直到問到一個在門口摘菜的大媽時,對方才抬起頭,眯著眼想了想:
“哦,你說小劉啊?住前頭那個拐角,紅磚牆那家就是,不過好像有幾天沒見著人嘍。”
順著大媽的指引,薑清清終於找到了那棟與周圍環境無異的、略顯破舊的二層小樓。
牆皮有些脫落,木門看上去也有些年頭了,這與那位西裝筆挺、舉止得體的酒店經理形象形成了巨大的反差。
她深吸一口氣,上前敲響了門。
“咚咚咚——”
敲門聲在寂靜的巷子裡顯得格外清晰。
然而,門內毫無回應。
薑清清又加重力道敲了幾次,側耳傾聽,裡麵死寂一片,不像有人的樣子。
心不斷往下沉。
難道來晚了?
就在她焦慮萬分之時,旁邊一扇門“吱呀”一聲開了,一個穿著汗衫、搖著蒲扇的大爺探出頭來,好奇地打量著她:
“你找小劉?”
薑清清如同抓到救命稻草,連忙上前:
“是的,大爺,我找劉經理,您知道他去哪兒了嗎?我是他朋友,有點急事找他。”
“朋友?”大爺搖著扇子,上下看了看她:“小劉前幾天急匆匆搬走啦,慌裡慌張的,像是後頭有鬼攆似的。”
“搬走了?”薑清清的心跳漏了一拍:“什麼時候?怎麼就搬走了呢?”
“就大前天吧。”大爺回憶著:“那天下午來了輛小汽車,就停巷口,沒開進來,車裡下來個男的,黑西裝,看著挺唬人,進了小劉家沒多久,小劉就開始收拾東西了,晚上就拉著個大箱子走了。”
黑西裝?
薑清清立刻想到了“黑水國際”,脊背竄起一股涼意。
“那他走的時候有說什麼嗎?有沒有留下什麼話或者聯係方式?”
她急切地追問。
“那倒沒有。”大爺搖搖頭,隨即又像是想起了什麼,語氣裡帶上了點感慨:“不過小劉這人吧,平時挺客氣,見誰都笑眯眯的,走的那天晚上,他還特意把家裡那台半新的冰箱和那個大液晶電視都搬出來,硬塞給我了,說帶不走,留給我用,你說說,這多破費啊……我還怪不好意思的。”
送冰箱和電視?這聽起來完全不像是正常的搬家,更像是……在匆忙處理掉無法帶走的東西。
薑清清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升起,強忍著心悸,繼續問:
“大爺,您還記得那個來找他的男人,長什麼樣嗎?或者那輛車,有什麼特征嗎?”
大爺皺著眉頭努力回想:
“天有點黑,那人戴著帽子,沒太看清臉,個子挺高的,感覺挺凶,車子嘛……黑色的,挺亮,牌子我不認識,但看著就很貴。”
就在這時,隔壁另一戶人家的門也開了,一個抱著小孩的中年婦女走出來,顯然聽到了他們的對話,低聲開口:
“你說小劉啊?哎,挺好個小夥子,就是那天晚上走得急得很!我正好出來倒垃圾,看他臉色白得嚇人,額頭上全是汗,跟他打招呼都沒聽見,魂不守舍地,箱子輪子壞了都顧不上修,就那麼拖著哐當哐當地走了,像是怕極了什麼。”
這些描述組合在一起,勾勒出一幅令人不安的畫麵。
嗡——
薑清清的耳邊仿佛響起一陣尖銳的耳鳴,大腦嗡嗡作響,眼前的一切景象都似乎扭曲了一下。
鄰居的話語、破敗的小樓、那台被送出的冰箱、黑色轎車、黑西裝男人……
所有這些碎片在她腦海裡瘋狂旋轉碰撞,拚湊出一個清晰而可怕的結論。
父親的事絕非意外,那個劉經理是關鍵知情人,而他已經被某些勢力控製或驅逐了。
對方的速度遠比她想象的更快,手段也更淩厲。
薑清清勉強穩住身形,顫聲向大爺和大嬸道了謝,腳步有些虛浮地轉身離開。
走在肮臟狹窄的巷子裡,陽光被兩旁的屋簷切割得支離破碎,落在身上卻感覺不到絲毫暖意。
她突然想到了顧明輝,那個笑起來溫潤儒雅的男人。
他會不會和黑水國際有關聯?
下一個被“請走”的,會是誰?
是她的父親?還是……她自己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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