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孩輕得可怕,像一片羽毛。
薑清清拿出珍藏的小鐵盒,裡麵是楊梅給她的劣質藥膏。
又撕下自己裙子裡相對乾淨的內襯,蘸了點角落積存的雨水。
清理傷口的過程緩慢而艱難。
棉布碰到傷處時,楊梅的身體會不受控製地輕抽一下,但她依舊無聲無息,眼神空洞。
薑清清的動作輕了又輕,看著那些觸目驚心的傷痕,她的心像被針紮一樣。
“疼就哭出來,沒關係……”薑清清一邊小心塗抹藥膏,一邊低聲說,試圖喚醒她的感知:“哭出來會好受點……”
但楊梅依舊沉默,像個沒有靈魂的木偶。
薑清清不再強迫,隻是繼續手上的動作,同時不停地低聲說話,用話語構築一個安全的屏障:
“記得你說過的老家嗎?夏天楊梅熟了,紅彤彤的,又酸又甜……你媽媽會泡酒,雖然她……但酒很好喝,對吧?”
“等離開這個鬼地方,姐姐帶你去吃真正好吃的楊梅,新鮮的,肯定更甜……”
“要堅持住,楊梅,不能放棄……活著,就有希望……”
她不知道楊梅能聽進多少,但她必須說下去。
這既是對楊梅的安慰,也是支撐自己信念的支柱。
當清理到大腿內側更私密、更嚴重的傷痕時,薑清清的手抖得幾乎拿不住藥膏。
那些傷痕無聲地訴說著她遭受了怎樣的淩辱。
憤怒和悲傷如海嘯般衝擊著她,她死死咬住嘴唇,才沒哭出聲。
就在這時,一直如雕塑般的楊梅,喉嚨裡突然發出一聲極輕的、受傷小獸般的嗚咽。
一滴眼淚,終於從她空洞的眼眶滑落,混著汙跡流下。
薑清清動作頓住,心中又痛又澀。
“哭吧,哭出來就好了……”
薑清清輕輕拍著她的背。
楊梅的眼淚開始像斷線的珠子,越來越多,但她依舊沒有放聲大哭,隻是無聲地流淚,身體微微顫抖。
過了很久,久到薑清清以為她會再次沉默時。
楊梅終於開口了,聲音嘶啞微弱得如同蚊蚋,破碎不堪:
“姐……姐姐……他們……不是人……是畜生……”
每一個字,都像是用儘了全身力氣,帶著刻骨的恐懼和絕望。
“我知道,我知道……”薑清清緊緊抱住她,用體溫溫暖她冰涼的身體:“都過去了,姐姐陪著你。”
“我……我好臟……好痛……”
楊梅的聲音帶著濃重哭腔,身體蜷縮起來。
“不,你不臟!”薑清清斬釘截鐵,捧起她淚痕斑駁的臉,強迫她看著自己的眼睛:“臟的是他們,是這個地方,你是最乾淨、最勇敢的,你活下來了,這就比什麼都強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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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看著楊梅空洞的雙眼,一字一句,無比堅定:
“楊梅,你聽著,這個仇,我們記下了,隻要我們還活著,就一定有討回來的那一天,不是為了我,是為了你自己,為了你受過的所有這些苦!”
或許是話語的力量,或許是懷抱的溫暖,楊梅崩潰的情緒漸漸平息,取而代之的是極度的疲憊。
她靠在薑清清懷裡,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緊緊抓著她的衣角,閉上眼睛,身體卻仍不時驚悸一下。
薑清清維持著擁抱的姿勢,一動不動,任由寒意與怒火在胸中交織。
一個前所未有的、清晰而冷酷的念頭,在她心中瘋狂滋長。
妥協和隱忍,換不來生路,隻會讓施暴者變本加厲。
要想活下去,要想保護想保護的人,要想找到顧言,她必須變得比那些畜生更狠,更懂得利用這裡的規則,甚至……成為規則的一部分。
格興倫,要麼吞噬她,要麼……被她踏在腳下。
接下來的幾天,薑清清像是徹底換了個人。
她悉心照料著楊梅,看著那些皮肉上的傷口一點點結痂、褪色,可心底卻比誰都清楚。
有些傷,是看不見的。
楊梅眼裡的光熄了,大多數時候隻是默默地蜷縮著,像一隻受驚過度的小獸。
薑清清不再天真地以為忍耐就能換來生機。
格興倫這座魔窟,隻認兩種東西:赤裸的力量和可利用的價值。
薑清清開始用一雙全新的、冷徹的眼睛審視這個罪惡王國。
不再是被動地收集信息,而是主動地搜尋——搜尋規則的裂痕,搜尋那些可以被挑動、被利用的欲望與矛盾。
她觀察到,刀疤臉和彪哥之上,還有更隱秘的存在。
偶爾會有幾個身著低調、氣場卻不容忽視的人前來巡視,刀疤臉在他們麵前,那份囂張會收斂成小心翼翼的恭敬。
她發現,俱樂部裡流通的不僅是酒色,還有一些更隱蔽的東西。
比如某些特製藥劑,能讓人極度亢奮或意識模糊,這些由刀疤臉親自掌控,隻在特定的包房內流通。
她還嗅到了派係鬥爭的氣息。
刀疤臉這一派,似乎與掌控鄰近街區毒品生意的另一夥人摩擦不斷,雙方手下在場子裡碰見時,眼神裡的敵意幾乎能濺出火星。
裂縫,往往就是光照進來的地方。
轉機出現在一個喧鬨的夜晚。
那位貴客再次蒞臨——正是薑清清之前在包房裡見過的黑衣襯衫男子。
他依舊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,獨自坐在僻靜卡座,慢條斯理地品著酒,周身自成一方結界,連最喧鬨的客人都會下意識繞行。
薑清清的心猛地一縮。
她強壓下翻湧的心緒,像往常一樣低頭送酒。
經過黑衣男子卡座時,她刻意放慢腳步,耳尖微動,捕捉著那邊的動靜。
刀疤臉正躬身站在一旁,語氣是罕見的諂媚:
“……雷先生,新貨的純度絕對到位,試過了,效果比上一批更猛……”
被稱作雷先生的男子隻是淡淡“嗯”了一聲,興致缺缺。
就在這時,一個隸屬於敵對勢力、醉醺醺的壯漢踉蹌著撞了過來,帶倒了薑清清身旁酒架上的幾個空瓶。
電光火石間,薑清清腦中念頭飛轉。
她沒有躲閃,反而看似下意識地用身體巧妙一擋,穩住了酒架,避免了瓶子摔碎的巨大聲響驚擾那位雷先生。
但同時,她手中托盤一傾,杯裡猩紅的酒液潑灑而出,幾滴不偏不倚,濺在了雷先生鋥亮的皮鞋上。
一切恰到好處。
醉漢罵罵咧咧地走開。
刀疤臉臉色瞬間慘白,暴怒揚起手,帶著風聲就朝薑清清扇來:
“艸!你個沒長眼的賤貨!”
薑清清不躲不閃,甚至沒看刀疤臉。
她猛地抬起頭,目光直直迎向那位雷先生,用儘力氣讓聲音帶著驚恐的顫抖,卻又透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倔強:
“對不起!”
聲音清晰,甚至壓過了刀疤臉的怒罵。
更關鍵的是,在她抬頭的瞬間,因動作急促,左臉的包紮微微鬆脫,露出了下方那道尚未愈合、猙獰疤痕的一角。
昏暗迷離的燈光下,殘存的清秀輪廓與那可怖傷疤形成了極具衝擊力的對比。
刀疤臉的巴掌僵在半空。
他顯然沒料到這女人敢直視雷先生,更沒料到她臉上藏著這樣一道疤。
雷先生的目光,果然被吸引了過來。
他先瞥了眼鞋麵上微不足道的酒漬,視線緩緩上移,掠過刀疤臉僵住的手,最終,定格在薑清清臉上。
那雙深不見底的眼裡依舊沒什麼波瀾,但薑清清敏銳地捕捉到,其中極快地掠過了一絲……難以捉摸的興味。
“一點酒漬而已。”雷先生終於開口,聲音低沉平淡:“何必動怒。”
刀疤臉的手訕訕放下,連忙躬身:
“是是是,雷先生,是我反應過度了。”
雷先生不再看他,目光落在薑清清身上,淡淡一句:
“下次小心。”
薑清清低下頭,心臟卻在胸腔裡狂擂。
“還不快滾!”
刀疤臉壓低聲音,咬牙切齒地嗬斥。
薑清清依言快步離開,卻能清晰地感覺到背後那兩道目光。
一道來自雷先生,若有所思,另一道來自刀疤臉,淬毒般陰冷。
退回相對安全的角落,薑清清靠緊冰冷的牆壁,緩緩吐出一口濁氣。剛才的兵行險著,讓她後背已被冷汗浸濕。
但這第一步,她終究是邁出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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