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溪鎮發生了一件大事。
徐家大郎突發惡疾,命懸一線,急需一名陰年陰月陰日陰時的全陰之女衝喜。
但聽知道內情的人透露,說是衝喜,實則殉葬,一時間,青溪鎮裡有女兒的人家人人自危。
就在這時,靠著酒樓發家的齊裕豐登上了徐家的門。
隻因他的嫡女謝元貞恰好就是全陰之女。
說起這齊裕豐,青溪鎮的老人們皆會搖頭,無他,隻因此人做事不地道。
他當年本是逃荒來的這裡,進了謝家的酒樓做店小二,因做事勤快,腦子也活泛,被謝良平看上,收為上門女婿,一躍上了枝頭。
謝家隻有一個姑娘,名喚萍兒,早產生下一女謝元貞不久便香消玉殞,四年後謝良平也因病身亡。
自此謝家的酒樓改姓了齊,齊裕豐也一連抬了兩房妾室進門,生下三子二女。
因著謝家一些族老還在,他倒是沒敢將妾室扶正,謝元貞仍舊是齊裕豐唯一的嫡女。
但謝元貞自幼身子骨不好,從不見人,大家也隻知道齊家有一嫡女,都不曾見過是何模樣。
要不是乍然傳出徐大郎和謝元貞的婚事,大家說不定還想不起此女。
……
……
謝元貞正在自己的小書房中練字。
她身形瘦削,身著一襲青色長衫,柔順的長發隨意披散在身後,左手手腕間戴著一根水頭極好的碧玉手鐲,病弱中似又帶著幾分狂放不羈。
謝元貞幼時曾被一遊方道士斷言活不過及笄,她一度認為是無稽之談。
畢竟她除了走路喘一點,身子骨較常人弱了一些,也沒覺得和旁人有何區彆。
書房不大,卻無一處不精致,連放書冊的書架都是上好的黃花梨木。
婢女小鶴端著謝元貞常用的補湯匆匆而入,見她額頭上的點點汗珠,就知道她有多急切。
“姑娘,大事不好了!”小鶴將補湯放到靠著另一扇窗下的貴妃榻旁,快步行至謝元貞身側低聲道。
謝元貞放下筆,拿起一旁繡了青竹的帕子慢條斯理擦手,“何事如此著急?”
小鶴見自家姑娘這慢吞吞的模樣,急得將手裡的帕子擰成了一團。
“外頭都說……老爺和徐家定了親,要將姑娘嫁給徐家大郎,婚期都已經訂好,就在明日!”
她急急說完,又開始念叨起來。
“這可如何是好?那徐家大郎就剩一口氣,姑娘嫁過去就是守寡,老爺怎能如此糊塗,定是受了那兩個老賤蹄子的挑唆!”
她今年已經年滿十八歲,負責管理齊府中饋的兩位姨娘提過數次要將她配人,都被姑娘壓下。
不想她沒被姨娘們拉出去配人,她家姑娘還未及笄卻要被老爺拉出去配給一個將死之人了!
謝元貞抬眼看向窗外,院中那大片的芍藥含苞待放,昭示著她即將及笄。
明日的婚期……她這父親的心是真狠,為了母親留下的嫁妝,連麵皮都不要了。
如今青溪鎮已然傳遍,嫁入徐家就是給徐大郎殉葬,齊裕豐竟然還是要將她嫁過去。
真是司馬昭之心,路人皆知。
她收回視線,側頭看向小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