國公夫人倚靠在貴妃榻上,她的陪嫁楊嬤嬤正拿著個包了棉布的小錘,為她輕輕捶打著腿。
國公夫人一手枕著腦袋,一手正拿著絲帊拭淚,低聲抱怨道:“我從來沒有想到,我的命竟然會這般苦。”
“自幼身體不好,九死一生才生下明睿,他卻是個不與我一條心的。”
“我精心挑選的人不要,非要娶一個州府來的,雖說跟齊家沾點關係,可終究不姓齊。”
“這就算了,都三年了,還未能給我兒生下個一兒半女,偏還說不得,罰不得。”
“就禁個足,人家家裡就派人來把人搶回去了,真真是把我這個國公夫人的臉麵往地上踩……”
國公夫人越說越傷心,楊嬤嬤始終不發一言。
她一掀眼皮,瞪著楊嬤嬤,“嬤嬤,你怎麼不說話?你是不是也覺得是我錯了?”
楊嬤嬤:……
其實有時候她真的挺羨慕隔壁兵部侍郎府上的王嬤嬤,那個年輕時候被牽連進後宅爭鬥,灌了一碗啞藥壞了嗓子,現在多清淨。
不像她,就是因為能說話,每次都要被國公夫人拉著一起說彆人的不是。
可她一個下人,能說誰?
國公爺還是世子爺?亦或是世子夫人?
不不不,她的脖子還沒那麼硬,一刀砍下去還是能瞬間去地下見老子娘的。
見國公夫人目光炯炯的盯著自己,大有不發表意見就會盯到天荒地老的架勢,楊嬤嬤不得已在心裡歎了口氣,裝作深思熟慮過的模樣開口。
“夫人,老奴覺得夫人和世子爺都沒錯。”
國公夫人猛地坐直身體,一拍自己的大腿,“是吧?嬤嬤是不是也覺得就是那個狐媚子的錯!”
楊嬤嬤:……
求求了,就賜她一碗啞藥吧。
……
……
就在楊嬤嬤糾結著要不要隨便說點什麼觸怒國公夫人,好叫對方給自己灌一碗啞藥的時候,拯救她的人終於到了。
江明睿和簡淑媛一前一後進屋,帶起傍晚的陣陣涼意。
國公夫人見到兒子,笑容剛上臉,再見到江明睿身後的簡淑媛,臉瞬間又拉了回來,陰陽怪氣道:“喲,這入贅的人終於被嶽家給攆出來了?”
江明睿:……
他揮了揮手,屏退左右。
楊嬤嬤心中感激,忙不迭拿著小錘快步退了出去,就怕慢一步就被國公夫人給留下來,她是真的不想再看見這母子倆吵架。
國公夫人每次行事都問她的意見,但每次定然不會采納,一出事就拉她頂鍋,她已經習慣了,也看淡了。
待屋中的人儘數退出去,國公夫人衝江明睿翻了個白眼,扭頭看向一旁,連個眼風都不給那夫妻二人。
要換做平時,江明睿倒是願意由著她把火氣發出來,但這會兒火已經燒到了眉毛,萬萬耽誤不得。
所以不等國公夫人開口,他便“噗通”一聲跪到地上,眼淚嘩啦啦的流。
“娘,我中了毒,劇毒,已經命不久矣。”
國公夫人:!!!
國公夫人發出一陣尖銳的爆鳴,連鑲金嵌玉的鞋都來不及穿,就從貴妃榻上跳了下來。
“誰!到底是誰敢給你下毒!老娘要生劈了他!”
國公夫人娘家父兄都是武將,出閣前也是跟著練過幾招的,陪嫁裡還有兄長親手打的寶刀。
一聽有人給江明睿下毒,立即就要去找自己的寶刀砍人。
簡淑媛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國公夫人,直看得目瞪口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