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個人,像三根被顏料染透的,惡心的綠色木樁,釘在演武場的中央。
全場的目光,都聚集在他們身上。有嘲笑,有憐憫,但更多的是一種,看好戲的幸災樂禍。
那三口立著的“棺材”,像三個沉默的警告,讓所有人都覺得,吳能小隊這次的請求,無異於主動求死。
“開始!”
王霸的聲音,沒有絲毫波瀾。
吳能,動了。
沒有口令。
他隻是抬起了左腳,向前,邁出了半步。
鐵鏈,被輕輕地繃緊。一股細微的,卻無比清晰的力道,通過那冰冷的金屬,傳遞到了李四和張狗蛋的腳踝上。
李四的身體,下意識地跟著動了。
張狗蛋,也動了。
他們的動作,依舊笨拙,依舊不協調。三個人,像一個喝醉了酒的螃蟹,橫著,斜著,踉蹌了一下,險些再次摔倒。
“操!”一個幸存者隊伍裡,有人低聲罵了一句,“還他媽來?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!”
吳能,沒有理會。
他穩住身形,再次邁步。
這一次,他的動作,變得更慢,更穩。
腳掌落地,他沒有立刻抬起另一隻腳,而是停頓了半息,讓那股力量,完整地,清晰地,通過鐵鏈,傳遞出去。
一下。
又一下。
像一個初學走路的嬰兒,在用身體,去探索平衡的奧秘。
李四的腦子裡,一片空白。
眼前的黑暗,讓他所有的感官,都集中在了腳踝那冰冷的鐵鏈上。
他能感覺到吳能的每一次發力,每一次停頓。
那不再是粗暴的拉扯。
那是一種……引導。
一種不容置疑的,沉默的引導。
他開始試著,不去思考,隻是去感受。
感受那鐵鏈的鬆緊,感受那力道的方向。
張狗蛋,也是一樣。
他那因為恐懼而幾乎停擺的大腦,終於從“聽懂指令”和“做出反應”的折磨中解脫出來。
他不需要聽。
他隻需要,跟著動。
鐵鏈拉他,他就走。
鐵鏈停了,他就停。
三個人,一言不發。
演武場上,隻剩下他們那詭異的,帶著金屬摩擦聲的腳步。
他們走得很慢,慢得像蝸牛。
但是,他們沒有再踉蹌。
他們,正在用一種所有人都無法理解的方式,前進。
前方,是第一道障礙。
十幾根高低不平的木樁,錯落地插在地上,像一片小型的,死亡森林。
吳能停下了。
鐵鏈,輕輕一緊。
李四和張狗蛋,也隨之停下。
吳能抬起了右腳。
抬得很高。
腳踝上的鐵鏈,被向上提起,形成一個緊繃的弧度。
李四感受到了那股向上的力。
他也抬起了腳。
張狗蛋,同樣如此。
三個人,像三個被操控的木偶,用同一個姿勢,越過了一根木樁。
放下。
再抬起。
再越過。
他們的動作,依舊笨拙得可笑。
但,他們通過了。
沒有一個人被絆倒。
演武場上的嘲笑聲,漸漸消失了。
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,看著這三個綠色的怪物,看著他們用一種近乎詭異的默契,走過了那片木樁陣。
點將台上。
秦蒼的嘴巴,又一次張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