果然。
阿香心中冷笑。
前幾日,錢掌櫃誣告她的荔枝釀毒死人,鬨得滿城風雨。
最後,他偷雞不成蝕把米,灰溜溜地被衙役帶走。
以他的性子,定然不會善罷甘休。
這張巡檢,怕是來當和事佬的。
“錢掌櫃的事,不是已經清楚了嗎?”阿香故作不解。
“是是是,是清楚了。”
張巡檢擦了把汗,“隻是……阿香,你也知道,這醉仙樓,畢竟是咱們風禾鎮的臉麵。迎來送往的,都是些有頭有臉的人物。”
“這事兒要是再鬨下去,捅到縣裡、州府裡,對誰的麵子都不好看。再說了,錢掌櫃背後……也不是沒人的。”
他話裡話外,都是威脅與暗示。
夏雨在一旁打了個哈欠,慢悠悠地開口,“瞧您這話說的,聽著倒像是阿香的不是了?”
見這位“大爺”開口,張巡檢瞬間冷汗直流。
這兩頭,他哪個都得罪不起。
“你看,那錢掌櫃,已經被咱們關了幾天,也吃足了苦頭,實在熬不住了。他說願意向你賠禮道歉,再出些銀錢,就看能不能……能不能寫個和解書,私下了了?”
“私了?”阿香挑了挑眉。
“對對對!”張巡檢見有門,連忙道,“凡事講究個和氣生財嘛。他願意賠償你一筆銀子,再擺一桌酒,當著鎮上鄉紳們的麵,給您賠禮道歉,求一份和解文書,這事兒就算過去了。您看如何?”
這語氣,連敬語都用上了。
條件聽起來,倒是誠意十足。
對於一個普通小食肆的老板來說,既拿了錢,又賺了麵子,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。
阿香沉默不語,她不是不懂這其中的道理。
話本裡的大俠快意恩仇,可現實裡的小人物卻要處處權衡。
她所求的,不過是安穩度日,能讓自己和食客們都吃上一口熱飯。
張巡檢卻又加了把火:“阿香,得饒人處且饒人。真撕破了臉,你一個姑娘家,在這鎮上開門做生意,往後的日子……怕是也不好過啊。”
這話,聽著是為她著想,其實已經近乎明晃晃的威脅了。
阿香可就不愛聽了。
隻見她杏眼一轉,不怒反笑。
“張巡檢說得是,大家都是求財嘛。咱風禾鎮這麼點地方,抬頭不見低頭見的,談什麼銀子和賠罪酒,也太傷感情了。”
張巡檢沒料到她會這麼說。
突然這麼通情達理,反倒讓他心裡湧起不好的預感。
這丫頭,向來不按牌理出牌。
這次難道,又是得了便宜還想賣乖,趁機要更多?
隻見阿香慢慢伸出兩根手指。
“但是,我有兩個條件。”
“您說,您說。”果然來了。
“第一,我阿香食肆是小本經營,可風禾鎮上,無論是賣米的張叔張嬸,還是殺豬的李屠戶,誰都是掰著手指頭過日子。”
她頓了頓,繼續道,“錢掌櫃的醉仙樓財大氣粗,往後收購食材,就彆那麼為難大家了。咱要求也不高,菜農的菜,漁戶的魚,屠戶的肉,按市價走就成。”
這條件一出,輪到張巡檢反應不過來了。
他本以為,阿香會獅子大開口,要一大筆賠償金,或者提出什麼苛刻的報複條件。
沒想到卻是為鎮上的其他人說話。
“這……這……”
張巡檢支支吾吾。
這個條件,他做不了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