吳父最後終審判決因違反《中華人民共和國反家庭暴力法》第二條和《中華人民共和國婦女權益保障法》第三十二條的行為,但因輕型精神障礙則被判為三年有期徒刑。
座位上的吳瑾承絞著衣角的一邊,挺直的腰背和底下皺巴的衣角形成鮮明對比,旁邊坐著的女人更是下嘴唇咬的出血,眼神盯著對麵的男人一刻也不敢放鬆著。
聽到最終的審判,兩人眼裡都一徑暗下來。
可笑至極。
吳瑾承閉上雙眼,全都是那人紅眼著扯著他的頭發往牆磕,往地摔,這怕是都不夠。
燒的滾燙的熱水給他從頭澆灌而下,像是魔怔般看著他尖聲大笑。
是他一直的夢魘,脫不出身的地獄。
他想過直接殺了他兩人一起同歸於儘,所以上一世的他在被陸況野拖上樓台的那一天,他剛從那所陰冷暴力的樓房裡出來。
口袋沉甸甸的,變得黏膩濕漉。
沒等到警車鳴響,他便又帶了個人下去陪他。
9樓也許很高,但對於他來說是解脫。
都死吧。
他從來沒想過他會重來一次,前麵渾渾噩噩也隻當是下落前最後的幻想。
他被旁邊男人清洌冷厲的聲音猛地拉回了法庭。
陸今安再次拿出吳父的精神狀態問題,原本的輕型精神障礙變重型症狀,垂在一旁的手搭上吳瑾承的肩膀,一股支撐力在他的肩膀上讓他有了實感。
頭上的目光沒有落在底下的人,底下的人卻目不轉睛地盯著頭上的人。
垂落在肩上的碎發乾爽利索地紮起,白色高領的內搭和一身黑色合身的長大衣。
清冽的聲線和另外拿出的證據讓席上的人遲疑了一下,最終又多出了那漫長的等待時間。
法錘起落,厚德載物,德正嚴法。
吳父的有期牢飯最後轉成無期的精神病院。
他將永遠鎖於那無儘的囚樓,永無天日。
落幕了。
冷肅的窗花邊上灑落下的光斑,這一次也停在了吳瑾承的手心。
“吳瑾承,發什麼呆呢,回家了。”
吳瑾承幾不可聞地嘴邊呢喃著,
“回家了。”
掌心撫上他的後腦勺,十分輕柔地揉了揉,吳瑾承抬頭看去,是那一雙含笑的眼睛。
緊接著是旁邊那個蠢鈍的霸王厥著個眉頭往他嘴裡塞了個東西,然後眼神躲避著。
清涼甜膩的味道席卷了舌尖,很快就充滿了整個口腔。
旁邊已經染回黑發的眉骨釘少年抱著手臂不看向他,“口袋隻有這個,將就著吃吧。”
他含著嘴裡的那個硬質糖果,用幾不可聞的聲音回了一句,
“謝謝。”
背後的女人剛下座,就被側邊旁聽席中的一個影子緊緊抱進懷裡。
女人看著眼前緊張的男人,眼角彎了下來,手撫上他充滿細紋的眉宇,展顏笑道,“都結束了。”
“之前總是對你說”她笑著的眼角裡沁著水光,“你是個好人。”
憨厚的男人笨拙地用粗糲的手,手無足措地幫她擦著眼淚,女人看著他焦急的模樣笑出聲。
“謝謝你,我的愛人。”
男人的手停在空中,似是聽懂了般怔住了一瞬,他突然傻笑地捧過女人的臉,用沒有胡茬的一邊臉輕輕地蹭著。
“我,也愛你。”
一個輕輕的吻落在她的眉心。
癡傻的男人聽不懂女人的話,可是他知道愛這個字。
他也許不知道愛是什麼意思。
但他一直聽著,爸爸愛媽媽,媽媽愛爸爸,還有爸爸媽媽愛他們的寶寶,也就是他。
女人說愛他,他也愛眼前的這個女人。
他很高興,手舞足蹈的抱著女人轉著圈。
陸今安回過頭,目光掃到那一旁幸福的身影,唇畔邊揚起了一個彎彎的弧度。
中考過後,吳瑾承和陸況野都考到了市中最好的那所學校,雖然兩個人分彆是以一個市狀元,一個吊尾龍壓線通過的。
但通過了就是通過了,陸今安很高興,說起來還為此擺了趟大酒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