剛才去買藥的時候夏禹就大概了解到小區配置。
青瓦白牆的江淮建築群落沿著中軸線鋪展,南邊枕著萬家燈火,北邊承著市井繁華。
雕花漏窗後藏著二十四小時便利店,馬頭牆下是社區醫院的藍十字,就連轉角飛簷都恰到好處地框著郵政儲蓄的招牌。最妙是東南角的主題公園,在物業中心的沙盤裡宛若一枚碧玉墜子,懸在鱗次櫛比的樓宇腰間。
除了沒有電梯有些掉價,僅從裝飾與設計來看,基本就是2010年前後江城設計的頂峰了。
“進來吧,不用換鞋”。
指紋鎖發出清脆的&34;哢嗒&34;聲,防盜門應聲而開。
夏禹的視線猝不及防撞上一麵紫檀屏風——遊龍走鳳的蘇繡上,金絲銀線正銜著幾縷燈光流轉。
&34;這屏風...&34;
夏禹還是真的第一次見到家裡放個屏風。
柳熙然倚著博古架輕笑:&34;唐阿姨講究&39;開門不見膳&39;的老禮數,非說直見餐廳不體麵。前年從蘇州運回來的,說是雙麵三異繡的孤品。&34;
屏風邊緣,驚起幾片浮動的光影。
自屏風一轉,後續的風景讓夏禹心裡一鬆。
還好還好,雖說也是古色古香,不過總歸是正常家庭的裝潢,沒有富到超出自己認知,至少不會丟人。
“怎麼就兩個房間”?
夏禹看了看,客廳也不大,不過兩個房間住四個人有些擠了吧。
“這邊就我和唐清淺,他們嫌這邊吵,不在這邊住”。
柳熙然的聲音從臥室裡傳出來。
得,是自己不識好歹。
未等夏禹再說話,柳熙然走出臥室,手中拿著衣服。
“我洗個澡,你隨便看看”。
將藥袋放在茶幾上,夏禹坐在沙發上整理腰包,發覺保溫杯裡的紅糖薑茶已經喝完了,夏禹去廚房清洗水杯。
保溫杯擱在流理台發出輕響,夏禹望著鋥亮如新的廚具怔忡。
隻有兩個可能,一個是勤打掃,另外一個就是根本不做飯。
大概率是後者。
“夏禹”!
少女的喊聲裹著水汽撞在瓷磚上。
“乾嘛”?
夏禹從廚房走出來。
“我浴巾忘帶了,幫我拿過來”!
“你讓我拿”?
夏禹不可置信的問道,這不會是什麼仙人跳環節吧。
“少廢話!我忘了”!
“放哪了”?
“在我臥室裡,我順手掛在椅背上,忘了拿出來”。
推開臥室門的刹那,薄荷綠的蕾絲布料正從衣櫃縫隙垂落。夏禹彆開視線,卻撞見椅背上糾纏的黑色運動內衣,細帶子正勾著件皺巴巴的t恤。他抓起浴巾時又帶落床頭讀物。
簡直亂到沒眼看。
浴室磨砂玻璃氤氳著霧氣,蒸騰的橙花香氣從門縫漫出來。夏禹將浴巾搭在門把手上正要退開,突然聽見布料摩擦的窸窣聲。門縫間猝然探出半截濕漉漉的手臂,水珠正順著少女蝴蝶骨起伏的曲線滑落。
&34;再往左...&34;柳熙然的聲音悶在浴簾後。
夏禹下意識偏移半步,指尖無意觸到她發燙的掌心。浴巾墜地的瞬間,他透過蒸騰水霧瞥見一抹晃動的雪色——少女肩頭未擦乾的水跡正沿著脊柱凹陷處流淌,在暖光燈下折射出蜜色的光。
&34;閉眼!&34;柳熙然壓低聲音嗬斥,帶著水聲的顫音。
夏禹慌忙轉身,後頸卻拂過溫熱的濕意。鏡麵櫃反射出少女慌亂裹緊浴巾的剪影,發梢甩出的水珠正巧落在他後頸。薄荷沐浴露的氣息突然濃得嗆人,混著不知是誰劇烈的心跳聲。
氣氛陷入凝滯,直到門鈴響起。
“應該是唐清淺,她之前給我發消息說要回來了”。
門後的柳熙然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自然。
“嗯,我去開門”。
聽著腳步聲逐漸遠離,柳熙然覺得自己幾度停跳的心臟又慢慢恢複活力。
自己怎麼就給浴巾忘了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