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透過紗簾。
夏禹蜷縮在汗濕的被褥間,像被封印在熔岩裡的困獸。
後背與右手的傷口持續泵出灼痛,每次呼吸都牽扯著神經末梢震顫,連視網膜都蒙著層滾燙的血霧。
“夏禹,你早上吃什麼”?
柳熙然的聲音穿過房門,夏禹艱難吞咽著喉間的鐵鏽味。發現連掀開被角的力氣都化作了指縫間蒸騰的冷汗
“我在家不吃早飯...”
聲音低到自己都聽不清,甚至懷疑說話都隻是自己的幻想。
尾音被劇烈的耳鳴吞噬,天花板開始扭曲成梵高筆下的星空。他聽見門外運動鞋與地板摩擦的細響,像隻焦慮的雀鳥在枝頭來回蹦跳。
夏禹恍惚看見她踮著腳尖貼在門板上的模樣。他想回應,卻發現聲帶浸泡在滾燙的瀝青裡。
“夏禹”?
柳熙然又提高嗓門,連帶著唐清淺都從客房裡出來。
夏禹依舊沒有回音。
“說個話,我不放心”!
柳熙然看向自己妹妹。
“擰不動”?
唐清淺問道。
“他反鎖了,但是這個聲響還叫不起他,我感覺是傷口..”
柳熙然想起那天醫生的囑咐,結果第二天他就裝作沒事人的帶著兩人在宏村逛了逛。
唐清淺蹙眉,仔細的看了看門鎖。
“給門鎖踹開,賠得起”。
夏禹迷迷糊糊間突然聽到隔壁304的墨鱗錦鯉在同橙紅錦鯉說話,不過自己聽不清楚。
門把手被反複擰動的脆響驚起窗欞上的灰鴿,撲棱聲裡混雜著柳熙然漸遠的腳步。
夏禹放任意識沉入黑色潮水,直到...
砰!
門框炸裂的巨響撕開混沌。木屑紛飛中,柳熙然保持著側踢的姿勢凝固在晨光裡,運動褲管還維持著獵豹撲食般的皺褶。她看見夏禹從被褥中支起的半截小臂——皮膚泛著不祥的潮紅。
“你...”破碎的氣音懸在半空。柳熙然踉蹌著撲到床沿,額頭貼上他額頭的瞬間,睫毛被蒸騰的熱氣灼得顫抖。
夏禹勉強聚焦的瞳孔裡,倒映著少女淩亂發絲間閃爍的水光。
“熙然姐,早上好”。
“我要揍你了”。
這句話從齒縫擠出來時,她正用掌心丈量少年後頸的溫度。汗濕的睡衣緊貼著脊椎,像一張正在融化的地圖。
“咳咳”。
夏禹乾咳兩聲,意識卻慢慢恢複過來。
柳熙然動作輕柔,慢慢的托著夏禹起身。
“去醫院吧”。
唐清淺開口。
“我先下去打車,電話聯係”。
“能動嗎”?
夏禹點點頭。
皮膚接觸到空氣的一瞬間,夏禹還是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。
柳熙然在下一刻將外套拿了過來。
“我洗漱一下”。
夏禹沙啞著開口。
“等下,我給熱水倒好”。
柳熙然又搶先一步在臉盆和水杯中倒上熱水。
“熙然姐,我隻是發燒,不是廢了”。
夏禹勉強笑著開口。
“少說話”,柳熙然點了點夏禹額頭,“等你病養好了我再收拾你”。
越來越有姐姐的樣子了..
夏禹看著柳熙然在客廳拿出夏禹平常帶的腰包,思考在裡麵加什麼。
“走吧”。
柳熙然看著夏禹換上一件淡綠色的外套,將夏禹平常背著的腰包帶在身上。
“嗯”。
夏禹一腳差點踩空,被柳熙然用後背輕輕墊住。
“我扶著你吧”。
“不用,有扶手”。
夏禹不敢再散漫,難得自己被照顧,竟然破天荒的有了依賴。
難道自己母親說的真的是對的?
柳熙然張張嘴,最後沉默的走在前麵。步伐和夏禹刻意的保持一個階梯,確保夏禹真的栽下來自己能撐住。
“喂”?
柳熙然掏出電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