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還未漫過淮州陰沉的雲層,夏禹就被枕下震動的手機驚醒。
他胡亂摸索到發燙的金屬外殼時,來電顯示“柳熙然”的備注正在瘋狂跳動。
這妮子這麼早找自己做什麼?
“早安呀夏禹”!柳熙然的聲音裹著江畔晨風撞進耳膜,背景裡隱約有運動鞋摩擦跑道的沙沙聲。
“今天江城日出特彆美,我繞著濱江公園跑了半圈,突然想起來——”她故意拖長尾音,“某人的晨跑首秀是不是還沒開始”?
夏禹把臉埋進枕頭,聲音悶得像浸了水的棉花。
“我的好姐姐...淮州才七點...”他眯眼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,對麵居民樓的簷角浸潤在霧氣裡。
電話那頭突然傳來清脆的響指聲:“昨天4號下午5點48分,某人在cf第三次被顆秒後指天發誓,說要從明天開始——也就是今天——每天跟我雲晨跑”。
柳熙然語速快得像跳跳糖,“我還特意等到七點才給你打電話,就想著讓你早睡一會兒,我計劃都做好了”。
柳熙然不確定夏禹是不是在借著運動的由頭陪自己,畢竟顧雪和唐清淺都被夏禹暫時哄好了,理論上應該輪到自己。
所以今天說話都帶著些甜意。
夏禹混沌的記憶被撬開一角,這才想起昨晚遊戲裡柳熙然時不時傳來筆尖劃過紙麵的沙沙聲,
原來是在做監督計劃...
他翻身時床架發出吱呀輕響,忽然聽見聽筒裡傳來輕快的哼唱,是《戀愛ing》的調子混著江輪悠長的汽笛。
“給你三分鐘清醒時間”,柳熙然突然切換成新聞播報腔,“現在播報異地天氣:江城晴,26度,你的監督員已經完成熱身;淮州陰,19度,某位賴床選手的被子正在遭遇史上最大信任危機——”
夏禹抓起床頭隔夜的水杯灌了一口,冰涼觸感激得清醒起來。
“柳教練,申請延遲十五分鐘...”
“駁回”!帶著笑意的嗬斥震得話筒微顫,“我也在淮州住過兩天,你從小區出發繞著對麵的河沿跑兩圈應該是正好三公裡,沿途會經過一棵比其他樹都要大的梧桐——回來拍照發給我當監督證據”。
“這你都知道”?
夏禹不可置信的問道,自己活了兩世都不知道家門口的公園有一棵這樣的梧桐樹。
“我在淮州也是堅持運動的好不好,你去京城找顧雪的時候..”柳熙然頓了頓,“我在淮州一直都在堅持晨跑”。
“還是說...某個大騙子依舊在哄我”?
柳熙然的聲音帶著微涼。
“起床了..我這就洗漱,今天找不到那棵梧桐樹我不回家”。
夏禹實在是無奈。
“好,那我掛了哦,三公裡以你現在的體力應該不算困難吧”?
“大概..”
“暫時先這樣適應一下,等我回淮州再綜合你的情況重新調整”。
“這麼認真嗎”?
夏禹將衣服穿好。
“我在很嚴肅的在對待這件事”。
這是獨屬於自己和他的事情,和自己小熊玩偶,爐甘石洗劑,那些相同的,是屬於兩人的回憶。
“好”。
夏禹抿嘴,這件事確實對自己好,柳熙然這般認真,自己也不能辜負她。
“那我開始跑步了,回頭再聊”。
柳熙然掛斷電話,將手機放回貼身的運動腰包裡。
夏禹含著薄荷味的牙膏泡沫輕叩客房木門。
“嗯..怎麼了”?
門後傳來帶著絲絨般綿軟的回應,未醒透的小鹿在枕間翻了個身。
夏禹聲音含混道:”我去對麵公園晨跑,帶蟹粉小籠包回來”?
他聽見被褥窸窣的摩挲聲,忽然門縫裡探出半張海棠春睡的臉,烏發散作流雲堆在肩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