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熙然推開303室的門時,運動褲腳還沾著幾星未乾的泥點。夏禹咬著牙刷側身讓開,薄荷味的牙膏泡沫沾在嘴角。
“咱家樓下那家,香菇青菜的”。她把塑料袋擱在餐桌上,蒸騰的熱氣立刻在玻璃上嗬出白霧。
廚房裡電水壺咕嘟作響,中藥特有的苦澀混著水汽在室內氤氳——葉玉玉臨走前到底沒忘記把謝夭夭送來的藥包煨在砂鍋裡。
“阿姨呢”?
“清晨就跟著我爸一起回江城了,說是不耽誤晨會”。
夏禹嘴裡叼著牙刷,語氣有些含糊。
“昨晚叔叔回來怎麼不和我說”?
“回來的太晚”。
夏禹歎口氣,若不是自己突然得了過敏,早就該回去了。
至少時間上不用這麼趕。
“你呢?什麼時候回去”?
“清淺訂的下午車票,我能耗到周日”。
柳熙然倚在洗手間門框。
“昨天我媽問你軍訓要準備的東西..”
夏禹隻是略略提一嘴,葉玉玉昨晚沒多問。
畢竟是彆人女兒,問的太多容易招人厭煩。
“我有經驗,之前臨近體考時天天都要在大太陽下麵曬著”。
“唐清淺她身子骨弱...”
“又來了”!柳熙然不滿地走過來,突然發力,手掌不輕不重拍在他腹肌上,
“嘿呀”。
洗手間的暖光燈在她睫毛下投出細碎陰影,隨著眼波流轉明明滅滅。
“怎麼咱倆聊天老是捎帶著她”。
“因為我對你更放心”。
夏禹思考一下,得出一個近乎匪夷所思的結論。
曾經那個腦袋一熱就會做出決定的柳熙然終究還是變了。
變得更加成熟穩重。
“又說好聽的哄我...”
柳熙然拖長尾音,趁著夏禹扯過毛巾擦拭水跡時捏了把,狡黠笑意漫上眼角。
“晨跑有進步啊”。
“這算性騷擾了柳同學”。
夏禹發現好像還變了些什麼..
“那你去告呀”。她旋身時馬尾掃過他胸口,哼哼兩聲。
“唐清淺昨晚估計在改課題報告,說是要回去答辯,整個小組就她一個人”。
“她一個人”?
“嗯,她說分組的同學基本都不做事,乾脆和老師商量,她自己一個人做,省的心煩”。
“昨天還和我說在宿舍受欺負了”。
“拉倒,她還受欺負,她不欺負她們宿舍的都算好了”。
柳熙然知道這件事,準確的來說,是她在孤立她們宿舍。
嘚不嘚不說了很多,總體思想就是唐清淺過於任性,根本不在乎有沒有朋友。
“你呢”?
夏禹倒是沒有堅持讓唐清淺像顧雪那般交朋友,顧雪是願意交朋友的,至少不抗拒。
不過有些被動,需要有人在背後稍微推一下。
但是唐清淺不一樣,她是真的覺得可有可無。
“我特意的和美院的幾個學姐打好關係,你猜猜為了誰”?
柳熙然白了一眼夏禹。
“公司”。
“夏禹”!
柳熙然作勢要打,夏禹順勢抱了抱柳熙然,小妮子在半途中失了力道。
夏禹揚起下巴示意去柳熙然叫唐清淺吃早飯。
柳熙然剛剛走出洗手間,就看到唐清淺正蜷在沙發裡,腳踝從珊瑚色睡衣下探出來。
“清淺你什麼時候醒的”?
唐清淺指尖繞著充電線,唇邊噙著譏誚的弧度:“從‘受欺負’那兒就醒了”。